“嘶——太久沒按了,怎會這麼痛?”
“連日裡照顧我們的孩兒,是該累了。”
啞巴按了幾百下,自己也開始累了,遊稚便不懷好意地輕輕踢了踢他:“醒醒,起來幹活了。”
“歇會兒……再……再來……”
“哈啊——”
二人躺在床上喘着粗氣,間隔許久後的貼身按摩與練功讓他們彼此都有些意猶未盡,但輸送了半日靈力也有些乏了,隻得先歇一歇。
“不知這蛋何時能孵出來,今日便滿百日了。”遊稚道。
“隻要你與我一起,多少日都好。”啞巴右手攬着遊稚,吻了吻他的額頭,“說來也怪,這一百日過得真快,與你相處卻如何也不夠。”
遊稚笑了笑,轉身縮進啞巴懷裡,健壯的身體有着陽剛男子之美,真是十分養眼。
“來,繼續。”啞巴一個翻身把遊稚壓在身下,掰着他的手臂向後抓着,開始新一輪按摩。
“别弄了,好癢。”遊稚不悅道,“那油膏又起效了。”
按了大半個時辰後,啞巴籲了口氣,在手臂脫力前的一瞬松了懷抱,并順便撫弄了幾下遊稚的背,兩人再次一同躺下。與此同時,床頭金光大作,令他二人霎時失明,遊稚疾呼:“怎麼了?”
啞巴别過頭,道:“不知!但似乎是龍蛋……”
“咔嚓嚓——”
伴着一陣奇異的碎裂聲,籃中光芒漸隐,二人急忙去查看,見那龍蛋頂端現出一條裂縫,在蛋身中間裂出一個岔,直到完全裂開。
“是、是孩子要出來了!”遊稚激動地說,“啞巴!是我們的孩子!”
啞巴亦收不住笑容,大手緊握着遊稚的手,一同見證這個時刻。那蛋尾碎了一籃子,一聲輕微的“哞”傳了出來,接着便鑽出來一個黑不溜秋的頭,細細一看,頭上還有一對龍角。
“啊——!”遊稚驚道,“啞巴!好像是條龍!”
啞巴按住遊稚的手,道:“稚兒,再看看。”
那小龍一拱一拱地往外爬,不知過了多久才現出全身,正如尹離所描述的那樣,龍頭蛇身,身上的粘液剝落後呈現黃色,看起來憨憨傻傻的。
“囚牛……這便是了!”遊稚幾乎喜極而泣了,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到那顫顫巍巍的小家夥,“啊!小小一隻愛死人了。”
囚牛脫體而出,小小的眼睛還閉着,張嘴“哞”了一聲,繼而陷入睡眠。
二人呆呆看了一會兒,待回過神時本想先去找兩位長輩商議養娃事宜,不過轉念一想,半夜三更還是不去打擾老人家的好,于是二人便傻傻守了一宿。
而囚牛睡得十分老實,連翻身都不曾有,看得二人心幾乎要化了。待雞鳴之時,二人揣着囚牛直奔主殿,二老一聽這敲門之聲不同凡響,便心下猜到是囚牛孵化出來了,于是随意裹了衣袍開門,一家四口圍坐一圈,桌子中央放着囚牛的小籃子,他此刻依舊睡得安詳。
“哇——這便是我兒生的囚牛了?”尹離樂得合不攏嘴,伸着手總想去逗逗囚牛,“竟這麼小一頭,幾時才能長大啊?”
綦合道:“以人間的曆法,也許與澍兒相似。”
尹離點點頭,道:“也不知要睡多久。”
綦合又道:“嬰童本就嗜睡,興許每日能睡十個時辰。”
啞巴問道:“現該如何是好?”
尹離兩手一攤,道:“我不懂,去尋個奶娘罷。”
于是尹離風風火火去尋奶娘了,半日後從青雲鎮上帶來一位老妪,那老婦人做了幾十年奶娘,頗有經驗,雖一見面時惶恐得幾乎厥過去,但瞧見囚牛後便投入帶娃大業,把屎把尿還喂靈藥,倒是幫這四人省了不少麻煩。
如此過了十一年,小囚牛長到了一丈長,亦能幻化成少年模樣,頗有幾分遊稚年幼的樣子,面容俊俏而身體修長,得遊稚起名為伯洹。
這天伯洹又去青雲鎮上的琴室學琴,直到天黑也不回家,遊稚心急,便拉着啞巴去尋。到得琴室一看,那半大小子正扒着桃枝的腿,哭鬧着要他教琴。
遊稚登時暴怒,心想這臭小子竟如此無禮,實是疏于管教了,于是疾步向前,揪着伯洹的耳朵,怒道:“還不快放開桃枝師父?臭小子……真是成何體統!”
遊稚又忙跟桃枝道歉,道自家小孩不懂事雲雲,桃枝也沒放在心上,隻是有些為難道:“請您勿怪伯洹,他隻是癡迷于琴藝,并無禍心,隻是……”
“隻是什麼?”遊稚問道。
桃枝歎了口氣,道:“隻是他想學的曲子乃是我祖上秘傳之藝,若要教授于外人,須得……須得行拜師禮,但伯洹乃是天地靈獸,我實在擔待不起。”
遊稚忙道:“不妨事,他想學,便讓他拜,桃枝師父,可不要聽信什麼‘折壽’的胡言啊。”
桃枝更惶恐了,連番推脫,而伯洹就差在地上打滾撒潑了,啞巴見狀便道:“稚兒所言甚是,桃枝師父,還請您萬勿推辭。”
兩尊大神輪流情願,桃枝吓得膝蓋發軟,最終隻得同意伯洹拜師入門,于下月初的黃道吉日行拜師大禮,期間幾度驚得喘不過氣,在衆人扶持之下才行完禮,正式收了伯洹作弟子。
轉眼又是年關,按人間的說法,新年後便是伯洹的本命年,須得穿戴紅色。
大年夜裡,一家五口團坐在大殿上,殿中坐滿了妖魔鬼怪與幾位凡人賓客,伯洹身着一席紅衣,與桃枝一同彈奏,并悠悠唱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遊稚與啞巴相視一笑,飲下了一杯瓊漿,殿外爆竹聲連綿不絕,各色煙花将寒冷的夜空炸得滾燙。
啞巴低聲道:“稚兒,新年好。”
遊稚淺淺一笑,握了握啞巴的手,道:“新年好,我的俊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