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快地收拾好自己,馬不停蹄地前往公司處理積壓的工作。
到了兩點鐘時,助理準時帶着遊稚過來了。
他們坐在頂樓的小會客室中,落地窗外是午後金色的城市天際線。
初照人捧着咖啡,遲疑了半天才問:“你和程澍那個的時候,一般是誰主動啊?”
遊稚一怔,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個問題,差點就把嘴裡的咖啡全噴了出來。
他的臉瞬間羞紅,雖然他素來不吝于表達自己對情事的喜好,但這還是第一次被除了伴侶以外的人問到這類問題。
他皺了皺眉,将手裡的杯子放下,上下打量了初照人幾眼,反問道:“你怎麼……會想問我這個?”
初照人連忙尴尬地擺手,解釋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雖然見月是單性人,但是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會想在那個的時候占據主導權,因為之前一直都是我……”
遊稚終于意識到什麼,靠在沙發背上,眼神複雜地看着對方。
他原本以為他們倆的感情穩定得像一座燈塔,甚至經常被他當成恩愛伴侶的典範而不時宣揚——他可從沒聽說他們感情出過什麼問題。
“你們不是……挺好的嗎?”他試探着問。
初照人勉強笑了笑,“嗯……算是吧,但是最近……”
遊稚安靜了幾秒,才低聲道:“我明白了。”
他歎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語氣也柔和不少:“所以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引導他,但是你最近感覺他可能想換換花樣,對吧?”
初照人點點頭,鼓起勇氣把這段時間到昨晚的事給遊稚解釋了一下。
還給他看了眼那條視頻,而後問道:“我想……他應該很喜歡這樣的,所以才會一直刷吧。”
遊稚皺了皺眉,顯然很不待見這種在網上搔首弄姿的小年輕。
他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随手點開評論,幾千條留言幾乎都是饑渴的陽人在流口水。
他嘴角抽搐,心想程澍該不會也喜歡這種吧?
“呃……我先說句實話,”遊稚聳聳肩,“我們還是要尊重個人癖好,這種東西私下來的話倒也無傷大雅。你那麼在乎他,想必也不介意做出适當改變,去迎合他的喜好吧?所以目前最關鍵的,就是你敢不敢跨出那一步。”
“哪一步?”
“裝柔弱,裝嬌嗔,裝清純。”遊稚直視着初照人的雙眼,“你能做到嗎?你可以接受一個完全不像你的自己在床上等待他,全憑他的意願,被他親吻、擁抱、噬咬,甚至在他強硬時依然把那當作是一種邀請或者引誘,然後像個無法反抗的獵物那樣去愛他、接納他?”
初照人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原來在絕對力量壓制下的陰人,對伴侶可以縱容到這種程度嗎?
但是他當然願意,雖然他尚未想象過。
他也從未想過強勢、獨立的自己可以有這樣的一面。
他受不了。
“那就從現在開始,”遊稚語氣認真了起來,“還好我們陰人很難長胖,所以你可以直接扮作視頻上的樣子。不過,我覺得适當的有氧還是很有必要的,雖然見月是單性人,但是他體力很好吧?”
初照人的臉倏地一紅,“嗯”了聲,答道:“他幾乎每天都會跑十公裡,之前也……總之,他确實很持久。”
遊稚點點頭,繼續道:“第二步,學會等待他的引導。别每次都直接下達命令,你要想辦法制造機會、營造氣氛、帶動節奏。”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你要适當地表達臣服。雖然見月是單性人,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他對你的愛其實是很瘋狂的,隻不過他太疼愛你了,所以事事都以你的感受為第一原則。反正在親熱這件事上你已經主動了十幾年,從今往後,你不妨大膽交出自己,去體會一下他對你的占有欲。”
初照人沉默了許久,又想起了過往的日日夜夜,覺得遊稚說的很有道理,然後點了點頭。
這時遊稚說得自己面紅耳赤,顯然是也想起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
剛才高談闊論時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竟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繼而不着痕迹地籲了口長氣。
之後兩人開展了一系列深入探讨,初照人這才知道遊稚與程澍已經成結。
看遊稚那臉色,他由衷地感慨初見月不是陽人,不然他一定會在成結時一巴掌扇過去——他才不要體會那種疼痛呢。
遊稚又說了前兩天約會日那夜的瘋狂。
程澍完全像變了個人一樣,十分霸道、強悍,卻也因此充滿了近乎野蠻的張力,讓遊稚第一次體驗到被一個深愛着自己的男人占有的刺激與新鮮。
初照人聽得全身快要燃燒起來,甚至已經腦補出自己和初見月一起的畫面,差點就受不了了。
遊稚離開初晖智能後,初照人開始琢磨起來。
目前最好的消息就是他身為高阈腺陰人,幾乎不會長胖,所以不需要控制飲食,也不需要運動,就可以保持纖瘦的身材。
這種生理機制也讓在沒有監管的時代,陰人們普遍容易淪為富人、政客、權臣、君王等上層階級的玩物。
他一邊感慨自己生在了好時代,一邊盤算着去遊稚之前介紹過的西裝店定做一身學生服,還要在網上買一對垂耳兔配飾。
最好提前買幾對,質量不好、大小不合适的話還能及時退掉。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還好自己個子不高。
如果像遊稚那樣一米八多,穿成兔系高中生一定會很違和的。
除此之外,他還要去學怎麼忍住自己的支配欲,怎麼在日常相處裡制造暧昧、心跳與情欲。
他第一時間就開始刷相關的帖子與教學視頻,記錄每一條看上去有效的建議。
他甚至在社交平台上關注了好幾個單性人男性戀愛博主,研究他們的喜好,分析他們在情事中是如何期待着伴侶的。
他想成為初見月現在的夢中情人:白皙、瘦削、黏人、甜美,做的時候将身體完全交給初見月控制。
他也會是那個在夜裡,能讓初見月一遍又一遍叫他名字的人。
他想要依賴他,迎合他,愛到讓他哭出來。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初照人依舊因為樞衡計劃頻繁出差。
而這兩個月,也成了他練習撒嬌、鍛煉身體的準備期。
他的工作很忙,但他依舊努力擠出時間在酒店、辦公室做碎片化塑形運動,一點點打磨出體态與耐力。
不過他并沒有真的改變性格,他本質上還是那個獨立自主、強勢果斷的人。
隻是這一次,他給自己編了一套劇本,并且排練了一遍又一遍。
遊稚是他秘密計劃的唯一知情者,并幫他調整了服裝的細節,還去找了一位化妝師,為他的服裝設計了适配的妝容。
雖然相較于視頻裡那種柔若無骨的媚态還有一段距離,但初照人的眼神已然脫胎換骨,身段也更柔軟了些,襯得整個人像是從城堡裡走出來的垂耳兔王子。
“你确定這樣可以嗎?”他站在鏡子前,妝容精緻,皮膚白皙,腰線纖細,身上的肌理仿佛都能被燈光灼傷。
“放心,”遊稚在一旁替他檢查最後的妝造,幫他調整,“這是防水的化妝品,隻有用卸妝油才能洗掉,你今天晚上随便折騰。”
初照人感激地笑了笑。
他知道遊稚很忙,自從懷了二胎後,他好不容易才将工作分攤出去,但他畢竟還是樞衡計劃的核心,每天的工作時間依舊不少于六小時。
再加上最近孕期反應很大,幾乎是強忍着身體不适在陪初照人策劃這個重要的夜晚。
“謝謝。”初照人低聲說。
“謝什麼?”遊稚奇怪地皺了皺眉,“咱倆這關系還說謝?你還把不把我當最好的朋友了!”
初照人告罪地笑了笑,随即上去抱了抱遊稚,把耳朵貼在他隆起的小腹上,溫聲道:“我都有點想生二胎了呢……”
遊稚正苦惱孕期反應,無奈不能讓别人替自己受罪,所以哪怕找個人跟自己一起受罪也好。
于是拼命慫恿他:“來啊!就今天了!祝你們一發入魂!”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初照人的确有點想要一個像初見月的孩子。
雙胞胎女兒固然很優秀,但簡直就是自己的翻版,在她們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初見月的影子。
他想起那天腦海裡突然閃過的一個畫面:一個眉眼像初見月、身量像他的小男孩,在客廳裡跑着叫他爸爸。
他突然也想要一個像遊時霖那樣,結合了父親雙方優點的孩子。
這個念頭像釘子一樣紮在心口,越想就紮得越深。
他已經為今晚準備了整整兩個月。
他結束了出差,結束了所有的數據分析。
老闆甚至主動批了他半個月帶薪假,和半個月的線上工作。
也就是說,他可以找個有網的地方度一個月的假。
晚上八點差一刻,他準備好了一切。
盡管從門口到别墅大門這條路已經走了無數遍,但他依舊感到很緊張。
根據遊稚探的口風,程澍已經把姐妹倆接到家中。
此時初見月正在卧室中看電視——他也連軸轉了兩個月,是時候休息下了。
别墅内燈光昏黃溫暖,有一股淡淡的香薰味,能聞出來是品質很好的香根草、乳香與焚香的味道,有一種神聖又幹淨的感覺。
樓上主卧的房門掩着一條縫,暗黃的燈光乍洩出來,仿佛在為這隻久别未歸的垂耳兔引路。
不需要言語,待會兒一進門,初見月就會看到另一個他。
他要親手撕開焊死在自己身上的那層野性與強勢,敲碎那個驕縱、霸道、喜歡命令的舊殼。
這一次,他會被動候在原地,像隻柔弱無能的小兔,去欣賞獵手的侵略與兇狠。
初照人的腳步很輕,的确像一隻輕盈的兔子,蹑手蹑腳地上了樓。
他站在門前,一束暖黃的光順着他的左眼斜斜打下,讓他放在門上的手頓了一頓,心跳瞬間飙升到180,緊張到幾乎窒息。
初見月凝神屏氣,聽見了十分微弱的窸窣聲,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初照人的腳步,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夜那麼輕。
他死死盯着那扇門,雖然房間内設置着22度,但他額頭上已經滲出汗珠,伴随着他一路狂飙到180的心跳,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
初照人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狠狠推開門,連人都沒看見就大喊一聲“主人——”。
初見月深吸一口氣,聽見門被粗暴推開的聲音,緊張到立即閉上雙眼,并大喊一聲“主人——”。
兩人同時愣住,随即睜開眼搜尋彼此的身影。
目光撞上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停止了運轉。
初照人瞳孔輕顫,呆呆看着不遠處那具幾乎完全陌生的身體。
初見月的皮膚被汗水打濕,在燈光下泛着一層濕潤的光澤。
柔韌的皮革從下颚包覆到後腦,用扣帶鎖住,僅留出供他喘息的縫隙。
他的胸膛因為情緒而急劇起伏,肌肉在呼吸間明暗交替。
粗黑的皮帶如同縛獸的标記,繞過胸膛與肩背,勒住了每一寸被汗水打濕的皮肉,像是為這個男人量身定制的束縛。
鎖鍊和項圈将他拴在床頭,他的手腕則被銀色金屬铐死,手背因用力而泛紅且青筋暴起。
他的眼神卻帶着一種罕見的倔強與火熱,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永遠不會被馴服的猛獸。
而解開他野性的那枚鑰匙,就躺在床中央的枕頭上。
像一隻挑釁的眼睛,靜靜注視着站在門口的垂耳兔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