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燃躲藏得極好,底下三人完全沒有發現她,邊說邊往另一處走去。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匍匐偷聽的姿勢以及若有所思的神色正被投放道觀試台的十數顆投影石上,被觀試修者看得一清二楚。
“這鼎盛宗小祖宗的符箓真好使,三個築基期都發現不了她。”
“弘焱尊者的師妹,符箓靈器定少不了。”
“怎麼禦獸宗就這麼水靈靈地把尋找麒麟獸的法子說出來了?被頂頭上的二人聽得一清二楚。”
“尋找法子說出來也沒關系,聽聞麒麟獸也不好收服,隻有使用禦獸宗秘傳之術才能收服。”
“可鼎盛宗霖峰出名的妖獸衆多,不能小看他們降服妖獸的能力,要是他們趕在禦獸宗前把麒麟獸給打死了,禦獸宗可謂前功盡毀。”
“不會吧?他們幹嘛做這事,好處撈不着。”
“要是麒麟獸就是幻境命門呢?鼎盛宗參試弟子隻有四個,本就劣勢,越到後面,幻境命門越難拿下,他們能夠争取到的定會努力去争取。”
觀試修者的聲音一個不落地落入甲等坐席上的鶴貅真人耳裡,他瞪着投映中搖頭晃腦的弟子,氣得鼻子都要歪。
這個傻子在上個幻境被虎獸攆得出盡洋相,在這個幻境竟連躲在頭頂上的煉氣期也無法發現。
還把如何識别麒麟獸的要法洩露得一幹二淨。
鶴貅真人掌心不斷拉扯衣袖褶皺,努力保持心平氣和,但越想越心塞,索性留下随伺弟子留意比試,尋了個借口離席,出去透氣。
前腳離開觀試台,後腳就聽見重珏尊者喊喚:“鶴貅真人,留步。”
重珏尊者快步走向他,朗聲笑道:“不過第一場比試,鶴貅真人何須着急,小弟子們總是要經過曆練才能成長。”
鶴貅真人坐在靈鶴上,郁悶觀雲海起伏:“此事也沒什麼好隐瞞的,麒麟獸被寄養在衆生相境多年,蹤迹難尋,此次總算是尋到它的下落。若再不把它收服出來,它隻會愈發強大,今後要想收服它,隻怕難了。”
“偏生此番我宗參試弟子,一個比一個不中用。”他恨聲道。
重珏尊者道:“放心,麒麟獸本就是禦獸宗之物,物歸原主理所當然,我說過,弘啟宗定會相助。”
“可弘啟宗沒有人在那個幻境内。”鶴貅真人心灰意冷。
“我早已囑咐所有與弘啟宗同盟的宗門,他們會幫助你們。”
鶴貅真人動容:“重珏尊者,無論是否成功,你這份好意,我會記住。”
好說歹說,鶴貅尊者終于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觀試台去。
重珏尊者仍留在原地,他擡手捏決,術法覆蓋,隔絕方圓十尺内空間。
他當然沒有囑咐過同盟,不過随口說說罷了。不過若能捕捉麒麟獸,換取獲禦獸宗的徹底信任,是再好不過。
重珏尊者雙指并舉在空中畫出一個圓環,圓環中浮現容貌昳麗的男子。
他似坐在某處樹蔭之下,神色恹恹,眼皮擡也未擡。
重珏尊者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如何,隻道:“你所在幻境存有麒麟獸,捕獲它,帶給我。”
圓環畫面如靜止一般,男子良久沒有反應。
許是沒聽見?
重珏尊者耐心重複一遍。
男子仍舊沒有反應,重珏尊者正疑心他的術法是否被秘境幹擾時,圓環那頭響起一陣嘈雜聲音。
男子才道:“嗯。”
畫面切斷,圓環潰散。
“你!”被無視的重珏尊者眸光陰暗,衣袖重重一甩,忍下心頭怒氣。
将死之人,不必與他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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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呀,娘也認不得我,完啦!她身邊的紅毛搶先我一步,奪下幻境命門,我就差一點點!”姬行旸嚎啕大哭。
徹底掐斷重珏的靈識,禹天行神色冷淡地看着哭天喊地、在地上打滾的黃毛小孩,冷聲道:“夠了。”
姬行旸止住哭泣,幽怨道:“爹——”
禹天行:“我不是。”
“你就是——”姬行旸還想争辯,但對上禹天行暗含殺意的眸光,頓時噤聲。
他又振奮起來:“我修為低,才令你元神返回靈修時遺忘了些東西。但既然我已經找到娘親,隻要你們相遇,你定能想起來。”
禹天行眸色如霜:“我說過,我記得凡世一切。凡世的我不過是我分出的萬千元神其中一縷,殘缺補全,它也僅是一縷元神,它的經曆不會影響我分毫。我留你,是因你曾助我,如你再鬧,我不會再留你。”
“别做多餘的事,玩兒去。”
姬行旸低頭轉身,踢踢踏踏地走開,他腮幫一鼓一張,無聲嘟囔:
明明殘缺的,就是最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