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都慘烈到不行。
說話間,齊劉海小弟子小心翼翼地擡起手,反向卷起藍色綁帶,卷至最後一層,她頓一下,輕吸一口氣,一口氣摘下與皮肉粘在一起的綁帶,被繃帶翻起的皮肉發黑,冒着一縷縷黑氣。
齊劉海小弟子臉色更加慘白,嘶了一聲,把顔色變深的藍色緞帶取下,又換成新的。
其餘小蘿蔔開始互相幫忙,撕開彼此的綁帶,替換新的。
倒吸氣聲彼此起伏,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傷口在他們身上比比皆是,季明燃認出,其中不少是疊在舊傷痕上的新傷。
按理說,靈修界醫修不少,治理傷患的靈丹妙藥更不少,藥到病除之餘,傷口也會恢複如初,不留痕迹,祝家這樣的大家族更不會缺短丹藥。
但這些小弟子們,年紀輕輕,怎就會有如此多的傷口,多到即使用藥也無法複原肌膚?
季明燃目光再掃過面前的一個個小孩童,一個兩個被折磨成這樣,她都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末世殘酷,能夠存活下來的孩童遭遇過的折磨更是一重又一重。
季明燃也是這麼摸打滾爬過來的。
但她從前也過得凄慘,并不代表她就認為這就是正常。
末世環境所迫也就罷,可靈修明明環境挺好的,這祝家小弟子的一個兩個才這麼點年紀,就被要求參加競争如此激烈的賽事。
這也是挺奇怪的。
她問道:“這個比試不限年齡,隻看修為?或者說,你們祝家,就沒有旁的築基弟子?”
她不信,以祝家家底而言,隻剩這幾個小弟子能夠出來撐場面。
若說實力超群或有可能,但他們一個兩個被打的慘烈的樣子,看起來并不是。
圓頭圓腦的小弟子許是被疼痛刺激得從驚恐中恢複,他自豪道:“我們是同修為之中最為年輕的弟子,也就是說,我們是最有天賦的,所以才有資格參與比試。”
另一小弟子也興緻勃勃:“靈修大比挑戰與機遇并存,若是有突破自己機遇,說不定我們就能像大姐姐你一樣突破修為,成功進階。”
剩餘的小娃娃們異口同聲,眼冒星星地朝祝世白的背影方向看去:“我們的目标有朝一日,成為像大哥哥一樣有天分的修者。”
“大哥哥靠自己就九歲築基,十歲築基巅峰,我們還要好好努力才能趕上呢。”
人有各志,季明燃倒也認可,眸光随個個挂彩的祝家小弟子看向祝世白,卻意外地捕捉到這一瞬。
祝世白聽見自家後輩們的話語,操作紙鸢的手微不可見地頓一下,極快恢複自然,仿若無事發生。
祝家小弟子們大多數注意力放在處理傷口上,并未留意。
季明燃不是第一次見祝世白操作自己制作的靈器,操作靈器于他而言像呼吸般自然簡單,不會停滞。
所以,其實他好像也不太能接受祝家小弟子們的一頭熱血。
看起來,好像情緒也低落了一點點。
季明燃決定換個别的話題:“聽你方才說的,這紙鸢多了攻擊機關卻還須等他們來才能用,是要再做組裝?”
“别别别,别說了。”祝家小弟子們白着一張小臉蛋,出聲阻止,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大量四周,好像怕被人發現似的。
“噓噓噓。”他們接着擠眉弄眼。
怎麼?
齊劉海祝家小弟子聲音壓得極低:“你不知道嗎?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極可能被投影石捕捉到,被觀試修者看見。”
“看見又怎樣?”季明燃自是知道投影石會随機捕捉參試弟子氣息,投放比試場景之事,不然何必設立觀試台。
她第一反應是疑惑,而後反應過來。
祝世白此前并不想被人發現他還修器來着。
可如今,他煉制升級紙鸢的過程很可能已被看見。
即便沒有看見,參與比試的祝家小弟子們定也發現了端倪。
但按祝世白的性格,若真不想對外透露,他定不會冒險在比試中改造靈器,也會不搭載祝家小弟子們。
為求謹慎,季明燃站起身來迎風走至祝世白身旁,打算小聲确認。
還未開口,祝世白已經回答:“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啊?”季明燃徹底糊塗。
祝家是什麼奇怪的世界?能夠接受自家小孩童們被打得一塌糊塗,新傷舊患一重又一重,卻不能接受自家弟子修行其他道術。
搞不懂這靈修界宗門與世家的圈圈繞繞,季明燃納悶,“你們世家,一個比一個奇怪,不對,應該說怎麼都這麼奇怪。”
“無趣之事無需懂,跟你說有趣的事,”祝世白嘴角重新浮笑,手指指向遙遠地面的兩個小點:“他們在那。”
季明燃眯眼看去,笑容緊接揚起。
荒漠沙地上,一個身着火紅色衣裳,奪目非凡,一人頭頂火紅色頭發,雙手大幅度擺動,上下跳動,動作之大,也是不分伯仲的引人矚目。
一刻鐘多點,人全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