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一想就知道霍辛戎要問什麼，溫汀妘回頭看向身後的人，見他點頭這才往一邊走去。

望着一前一後離開的兩人，魅紫色的眸子裡閃着光亮，想到白玖今天突然變化的态度，他有預感，白玖絕對有什麼連溫一也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要問白玖的事情吧。”

見霍辛戎停下腳步，溫一小聲詢問。

“嗯。”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關于白玖的。”他有些等不及白玖自己告訴他。

溫一搖頭：“抱歉，并不能全部告訴你。”

“我吃下的藥中有他的精神力，一旦觸碰到某些東西，我的記憶會被消除。”

霍辛戎渾身氣勢一沉，黑暗中讓人感到膽怯。

溫一不自覺後退一步，小聲道：“其實有一些可以說的。”

“說。”

試探的搜尋腦中的記憶，沒感受到排斥，選擇了一些告訴了霍辛戎。

被囚禁，實驗體，接受改造，霍辛戎腦中轟的有一瞬間空白，從未覺得這些詞這麼陌生。

“什麼時候，他是什麼時候進入實驗室的。”

明明聲音還是沉穩冷靜的，溫一卻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凝滞起來，透着一股子壓抑陰翳。

身側的手有些發抖，默默回憶：“他們是最後一批被救回去的，好像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孩，他是…啊！”

還想再說什麼，腦中突然刺頭，溫一連忙打消念頭。

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到溫一隻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摁了摁腦袋：“抱歉，其他的我不能再說了。”

“回去吧，多謝。”

“沒關系，那我先回去了。”

“嗯。”

溫一離開後，霍辛戎像是完全融入暗色。

低垂的眸子中紅色的血絲不知何時布滿眼白，身側的手克制的緊握成拳，安靜的空氣中開始滋滋啦啦的冒着細小的電花。

腦中一會兒是孤兒院中一臉不舍期待的小孩，一會兒是被控制在實驗台上任由他人擺布的少年。

白玖沒說錯，他是騙子。

落黃的銀杏下，還沒他腰高的小孩裝作不在乎一臉别扭，小手卻悄悄抓住他的衣角，緊緊的，眼眶也是紅的。

“你要早點來接我。”

“你要是來晚了，我會被别人接走的，你就見不到我了。”

當時的他是怎麼保證的，他和小孩說：“會的，很快就會見。”

他食言了。

他确實是想将白玖接回身邊帶着，甚至向單位做了申請，他想帶着小孩過安穩的日子，但他晚了一步。等他再回到孤兒院，得到的是小孩被領養的消息，托人查了對方底細，不是大富大貴卻安穩可靠。

再想想自己的處境，仇家不知多少，所以他遲疑了，他想，小孩在另一個家庭應該會幸福，所以他又離開了，直到末世降臨，他又惦記起那個哭着拽着他的衣服說等他來接的小孩，他想對方能活過末世。

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說過要保護的小孩被關進毫無人性的實驗室。

他離開時小孩不到十歲，被從黑市救回送到海城研究所時十五六歲，那另外那幾年呢，他以為會幸福快樂的小孩，本該在親人關心愛護下長大的小孩，又該過着怎樣的日子。

霍辛戎好恨，恨那個沒能完成約定去接小孩的自己。

若是當初再堅定些，白玖會不會隻是那個愛鬧别扭卻又心軟善良的白蘇安。

“哎，你和老大說了什麼，老大怎麼了，怎麼你出來了老大還站着不動。”瞧了眼安靜無聲的小樹林，李天陽靠近溫一悄聲問道。

“就說了一些白玖的事情。”

“小玖？你怎麼會知道小玖的事，你們以前認識，不可能啊。”一個在曆城一個在封城，怎麼能聯系上。

還想在問什麼，被張文毅掐了一把，疼渾身一緊，連忙回頭傻笑讨好。

瞪了人一眼：“不該問别問。”

“咳，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關心老大和小玖嗎。”李天陽讪笑，心裡委屈。

李天陽被拉走，溫汀妘看向溫一。

溫一側頭，小聲：“就說了白玖以前和我一樣。”不過又不一樣，白玖他最後…算了，就當從不記得。

聞言溫汀妘心中澀疼，疼惜的将人摟緊懷裡：“抱歉，我該找點遇見你。”

他大概知道霍辛戎什麼心情。

無論過去多久，隻要一想到他第一次遇到溫一的場景，暴虐的情緒便控制不住的在體内亂竄，卻又找不到發洩口，隻能緊緊抱住懷裡的人，有事他甚至想溫一能夠忘記過去的一切，那些黑暗痛苦不該被回憶。

感受到對方溫柔小心的愛護和突然升起的怒氣，溫一心中溫軟，擡手安撫的拍了拍他緊繃的脊背。

“沒關系，反正後來你找到我了。”

“嗯。”溫汀妘不想說話，把頭埋在他的脖頸感受着他的溫度和氣息。

再遇上那群人，他定要把他們的肉都片下來烤熟了再喂給他們，濃郁的紫色透露着肆虐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