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電影開場,南潤星看得昏昏欲睡。
不能怪他,昏暗的場景,悶悶的氣味,周圍那麼多人包裹住他,感官神經都被放大,困意也被放大,太好睡了……
遠遠和江硯初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是不是還互相探頭交流想法。
切……幼稚。
男生就這麼睡着了,頭一歪,歪倒遠遠身上。
遠遠被吓了一跳,想要推開身上的重量。
有隻手比他更迅速,輕輕一托,南潤星就安穩地靠在掌心。
江硯初習慣擦護手霜,他的手總是溫涼的,帶着些茉莉的香氣。
不熏,淡淡的,很好聞。
男生的頭無意識在掌心摩挲,嘴裡還嘀咕着什麼。
像撒嬌。
江硯初小聲對遠遠說:“小勇士,想不想完成一個任務?”
小男孩聽到任務挪不開眼,忙問:“什麼任務!”
“噓——”,江硯初笑得溫和,“星星哥哥睡着了,遠遠想不想和我換個位置,讓哥哥不要被别的大壞蛋吵醒?”
遠遠似懂非懂,隻聽懂了保護哥哥,這一條就足以讓他興奮:“好!”
就這黑暗,一大一小換好了座位。
江硯初輕輕辦過男生的頭,小心翼翼的,讓男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了很久的掌心,南潤星多少有些不舒服。現在有個更穩更可靠的東西,南潤星一個勁地湊近,毛茸茸的頭埋在江硯初的頸窩。
帶着微妙的癢意。
就好像小貓在舔舐他的脖頸。
電影還在繼續放,江硯初卻什麼也聽不到了,南潤星的存在感太強。
一呼一吸的聲音在江硯初的耳邊都被無限放大。
電影進行一半,遠遠突然拍拍江硯初的手。
“怎麼了?”
小孩子神神秘秘的,小手靠在唇邊,學着他剛才的樣子,拉長聲音“噓——”了一聲。
江硯初看得好笑,逗他:“遠遠勇士,要告訴哥哥什麼呀?”
遠遠說:“其實哥哥那時候在哭哦。”
“什麼?”
江硯初好像是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遠遠一副恨鐵不成剛的眼神:“哥哥那時候在哭呀!”
不不不,江硯初知道南潤星在哭。
風吹的這個借口太拙劣了,讓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江硯初沒有點破。
其實他更想知道為什麼哭。
他在發現南瓜就是南潤星後,仔細翻閱了從前的帖子,強忍惡心略過自己的嘴臭發言,終于看到一個關鍵詞:“淚失禁”。
青春期的男生,肯定是不想讓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江硯初都不敢想南潤星每天該有多緊張,如果遇到什麼都要哭,那麼南潤星在憋哭這件事上可以圓滿畢業了。
遠遠小大人模樣,老神在在:“哥哥你笨呀!看到你哭的呀!”
江硯初皺眉,怎麼可能看到他哭,小孩子不要亂說哦。
話雖如此,江硯初還是虛心請教。
遠遠看了看四周,又看看了南潤星熟睡的側臉,這才放下心。
“哥哥看到你和一個姐姐後就哭了。哥哥總是這麼愛哭,沒事啦,你多哄哄就好啦。”
一個姐姐?
哪兒來的姐姐?
他可是一直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做對不起南潤星的事情……
呸!什麼叫對不起南潤星的事情,江硯初真的要被自己搞混了。
江硯初捂眼,疲憊道:“那是我姐……”
“那是你姐!?”剛還熟睡的南潤星突然暴起,聲音巨大,引來周圍一圈人不滿的視線,南潤星嘴裡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随後又壓低聲音:“那是你姐?你剛怎麼不說?”
江硯初被南潤星突然驚醒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也沒問啊。”
“我沒問你就不會說嘛!”
“我幹什麼還要專門說這個!”
“因為。”南潤星語塞,自己好像确實沒什麼資格要求别人報備。
巨大的窘迫淹沒全身,熱度從眼睛攀升,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分不清是睡得,還是銀幕打的光。
又或許是……
男生眼睛裡閃爍着水光,睫毛撲朔幾下,很快又垂下眼睑。
不好!江硯初心中警鈴大作,這架勢怕不是又要哭。
在男生眼淚落下的一瞬間,江硯初掏出紙就要去接。
沒接上,溫涼的淚水滴到手背。
這次不是南潤星,而是江硯初。
兩人瞬間愣住了。
南潤星率先扭過頭,江硯初還舉着紙巾愣在原地,低頭看向手背上的淚水。
晃晃悠悠,任由淚劃過皮膚,在紙巾上暈開,留下水漬。
誰都沒有說話,半響江硯初輕咳一聲。
“沒事,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可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