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圓圓說:“天快黑了的時候。”
“他喝酒了嗎?”
“喝了。”李圓圓點頭,“喝得很多。”
“好。”陸易甯松開李圓圓,抽了一截衛生紙給她擦掉眼淚,“你不用怕,你爸今天找不到你的,你今天就好好待在我家。明天,你媽媽就能來接你了。”
“嗯,謝謝七七姐。”
安撫好李圓圓,陸易甯打開了父母的門。
之前陸天松過世,陸平回老家,把陸天松沒怎麼吃的藥都帶回來了。
陸天松有高血壓,之前買了一款降壓藥,服用副作用有點大,所以沒怎麼吃。
陸易甯找到那瓶藥,還好,帶回來了。
要不然,這玩意兒去藥房裡還買不到。
上一世,劉秀珍經常失眠,血壓又高,家裡不僅有降壓藥,還有安眠藥。
李守鈞被陸易甯用菜刀砍傷,好不容易腿能走了,又去打劉秀珍,結果被警察帶去關了幾天,被放了出來之後,又提着菜刀去找陸易甯和劉秀珍複仇。
陸易甯當時不在家,所以陸易安遭了手,幸虧路上有人聽見陸易安的哭聲趕來拉着,不然陸易安不光是要被傷到手。
陸易安住進醫院,晚上劉秀珍陪床。陸易甯悄悄從醫院回到家,隻看見李守鈞坐在家門口喝酒,嚷着喊她去給自己做飯吃,等吃完飯,再收拾她。
陸易甯聽話去給他做晚飯,在他口幹舌燥的時候,把安眠藥和降壓藥放在酒水裡攪融合後給他喝。
李守鈞吃完飯沒多久就感覺渾身沒力氣,想去床上躺着,結果剛走到床邊,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陸易甯拿了各種藥走到他身邊。
感冒藥,安眠藥,降壓藥,退燒藥,止痛藥……
李守鈞暈頭暈腦地被她喂了不少藥,還是就着白酒吃下去的。
被折磨了幾個小時,死了。
陸易甯将李守鈞的臉,還有地上的嘔吐物打掃幹淨,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哭着跑出門。
第二天中午,李守鈞酒精中毒死亡的消息傳開。
他本來就愛喝酒,附近的人都清楚。
酒瘋子醉死了的事件在小鎮上不是新鮮事。他的父母沒錢給他辦喪事,隻能買個棺材給他,草草下葬。
……
陸易甯盯着降壓藥的瓶身看了半天,還是将藥瓶裝進褲子口袋裡。
她現在是小孩子,人們對小孩子的戒心最輕了。李守鈞是個在村裡出了名的酒瘋子,一個酒瘋子酒精中毒死了,總比死在一個十歲小孩的手裡令人信服。
糾結了幾個小時,下午五點,陸易甯對陸易安說自己要去給李圓圓拿東西,去隔壁找鄭煦拿了一瓶鄭松的酒,還是帶着藥物出了門。
她知道李守鈞的家在哪,上一世雖然是在上條街比較偏的地方租房子住,但李守鈞還沒暴露出真面目的時候,她去過他所在的村子裡好幾次。
當時村裡的人們看着她,都在背着她搖頭,她不小心看見了,還以為他們是在說自己的閑話。
實則是在同情自己。
從學校小吃街的岔路口出發,往左邊的馬路走個兩公裡,就會看見一片魚塘。
魚塘很寬,馬路修在魚塘邊上,現在邊上沒有護欄,隻有一面鐵網。為了釣魚,這片鐵網還被釣魚佬摳了幾個大洞出來。
到了漲水期,池塘裡的水甚至能漫到馬路上。
陸易甯繼續走了十幾分鐘,爬了一個小坡,終于看見了李守鈞所在的村子。
李守鈞家住在路口,一進村就可以看見。
一棟兩層樓的青磚房,外面一層水泥都沒有敷過。
他家的窗戶破了一個大洞,但是陸易甯翻不進去。不過陸易甯來之前,偷偷從李圓圓的口袋裡拿了鑰匙。
現在六點過了,太陽已經落山,陸易甯坐在李守鈞家門口正在糾結地等李守鈞回來。
這一世自己和李守鈞沒有什麼關系,真的要冒這趟險嗎?
如果出了纰漏,沒做好,毀了這一切怎麼辦?
還是……别冒險了,先回家…?
有人路過,問她在等什麼,她将白酒塞在肚子前方,雙膝并攏往後收,說是在等朋友。
陸易甯起來想走,又坐了回去,反反複複。
七點了,李守鈞還沒回來,天已經黑了,她也沒走。
沒一會,一對老夫妻哭天喊地地從眼前跑過。嘴裡喊着:“我的兒啊,兒啊!幺兒啊…”
老兩口剛從地裡回來,腳上的鞋子是髒兮兮的,全是幹的泥巴。
陸易甯連忙起身,這不是李守鈞的爸媽嗎?
李守鈞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姐姐,不過不在村裡。
李守鈞出事了?
陸易甯抱着酒往村子裡跑,路上看見有幾個大人湊在一起說閑話,閑話對象正好是剛剛跑出村的老兩口。
陸易甯聽了一嘴,下巴都快掉了。
自己還沒動手,李守鈞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