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着呼出一口氣，手指深深插入你的發絲。"你是我的，星璃。我一個人的。"這句話他說過無數次，像是某種咒語，"我會永遠保護你。"

那天晚上，他比平時更用力地擁抱你，為你洗澡時手指在你皮膚上停留的時間更長。你不明白他眼中燃燒的那種暗火是什麼，但你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當他用柔軟的睡袍包裹住你，在你額頭印下一個熾熱的吻時，你隻是像往常一樣蜷縮在他為你特制的休眠艙裡，很快進入夢鄉。

你開始注意到萊恩的變化。他看你的時間越來越長，眼神越來越深沉。他為你穿衣的動作變得更加緩慢，有時會突然停下，隻是盯着你身體的某個部位發呆。當你問他怎麼了，他總是搖頭微笑，說隻是被你美麗得恍了神。

"今天我要去軍部報到。"一個清晨，萊恩一邊為你系上絲質睡袍的腰帶一邊說，"可能會晚些回來。你的食物都在保鮮櫃裡，記得按時吃。"

你點點頭，心裡卻因為即将到來的獨處時間而雀躍。最近你發現萊恩不在時，你可以做許多他不允許的事，比如嘗試不同的全息投影節目——他通常隻給你看那些經過嚴格篩選的教育内容。

确認萊恩離開後，你立刻跑到控制台前，笨拙地操作着面闆。經過多次嘗試，你終于調出了一個非萊恩設置的頻道。屏幕上突然出現了繁華的城市景象：高聳入雲的建築，川流不息的飛行器，形形色色的人群...

你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覺地貼在冰冷的屏幕上。這就是外面的世界？萊恩從未向你展示過如此生動的人類社會。你貪婪地吸收着每一個畫面，突然意識到他向你描述的"危險"世界看起來如此...誘人。

接下來的幾天，你趁萊恩外出時偷偷觀看更多節目。你看到孩子們在公園裡奔跑嬉戲，戀人在噴泉邊接吻，朋友們在咖啡館裡談笑...所有這些，萊恩都說與你無關。

"你最近有點心不在焉，小星星。"一天晚餐時，萊恩捏着你的下巴讓你擡頭看他，"在想什麼？"

你本能地想要撒謊——這是你新學會的技能。"沒什麼...隻是休眠艙的溫度有點不舒服。"

萊恩眯起眼睛，拇指摩挲着你的下唇。"是嗎？那我今晚檢查一下。"他的聲音輕柔得危險，"你知道騙我會有什麼後果，對吧？"

你想起上次撒謊被他發現後的"懲罰"：整整一天他不肯碰你，不給你梳頭，不喂你吃飯，甚至不看你一眼。那種被忽視的感覺比你摔碎他最愛的水晶擺件後受到的責罵更讓你難以忍受。

雖然好玩的好吃的也是都有，但嬌氣的你可忍受不了任何的冷落。

"我...看了外面的影像。"你小聲承認，眼睛盯着餐桌上的花紋。

萊恩的手突然收緊。"什麼影像？"他的聲音冷得像太空深處的寒冰。

你又描述了那些城市畫面，說着自己的渴望。

萊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他猛地站起來，餐椅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那些都是假的！"他怒吼道，拳頭砸在牆上，"外面的人如果發現你，會像解剖昆蟲一樣剖開你！你以為他們會像我這樣愛你嗎？"

你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吓得縮成一團。看到你的反應，萊恩立刻跪下來将你摟進懷裡。"對不起，對不起..."他親吻你的發頂，"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星璃。你是我的一切。"

那天之後，萊恩徹底封鎖了所有外部信号源，甚至安裝了監控系統确保你不會再接觸外界信息。但種子已經播下。你開始做夢，夢見自己走在那些繁華的街道上，夢見陌生人對你微笑，夢見沒有萊恩的生活...

機會在一個月後到來。萊恩接到緊急軍令必須離開48小時。臨走前，他設置了多重安全協議，反複叮囑你不要試圖離開生态層。

"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對嗎，小星星？"他捧住你的臉，額頭抵着你的，"答應我。"

你點頭，用他最愛的天真眼神看着他。"我答應你，萊恩。"

門鎖閉合的聲音剛落，你就跑向了通風系統——這是你暗中研究多時的薄弱環節。作為異種，你的身體比人類柔韌得多，能夠擠過常人無法想象的狹窄空間。經過兩小時的努力，你終于從通風管道爬出了公寓樓。

外面的空氣灼燒着你的肺部——比你想象中更冷、更刺鼻。你踉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皮膚因為第一次接觸自然陽光而刺痛。但所有這些不适都被新奇感淹沒。真實的建築比影像中更加雄偉，人群的嘈雜聲讓你既害怕又興奮。

"嘿，你還好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你轉身，看到一個年輕人類男性正關切地看着你。他有着棕色的卷發和綠色的眼睛，穿着你隻在影像中見過的休閑服裝。

"你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他歪着頭，"是參加什麼cosplay嗎？"

你不明白最後一個詞的意思，但他的笑容讓你感到一種不同于萊恩給予的溫暖。這感覺很好。

"我...迷路了。"你試着用萊恩教你的社交用語。

"我是亞當。"年輕人伸出手，"需要幫忙嗎？"

你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他的手——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觸碰萊恩以外的人類。他的皮膚比萊恩粗糙，但溫度相似。

"星璃。"你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自由感。

亞當帶你去了附近的飲品店，耐心地向你解釋菜單上的每一項。你點了一杯粉色飲料，小口啜飲着，被他逗得發出清脆的笑聲——萊恩從不準你喝任何加工飲品。

"說真的，"亞當突然壓低聲音，"你是異種對嗎？我在新聞上看過關于你們的報道。整個星際都在尋找你們...你們的價值..."

你僵住了，飲料杯從手中滑落。萊恩的警告突然在耳邊回響：他們會傷害你，把你關在實驗室裡研究...

"等等！"亞當抓住你顫抖的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放開她。"

一個冰冷的聲音切斷了亞當的話。你擡頭，看到萊恩站在桌前，軍裝筆挺，臉色蒼白得可怕。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脈沖槍，穩穩指向亞當的眉心。

"萊恩！"你驚呼，本能地向後退去。

亞當松開你的手，慢慢舉起雙臂。"先生，這是個誤會..."

"我說，放開她。"萊恩的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一道藍光閃過，亞當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驚恐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向後倒去，額頭上有一個整潔的焦黑孔洞。周圍的人群發出尖叫，四散奔逃。

萊恩一步跨過屍體，抓住你的手腕。"我們回家。"他的聲音恢複了那種熟悉的溫柔，仿佛剛才的殺戮隻是你的幻覺。

你渾身發抖，無法移開盯着亞當屍體的視線。他的綠眼睛仍然睜着，卻再也不會閃爍了。

"星璃。"萊恩捏住你的下巴強迫你看着他，"看着我。隻有我會這樣保護你。隻有我。"

回"家"的路像一場噩夢。萊恩用軍大衣裹住你，避開所有監控和巡邏，将你帶回那個你曾經渴望逃離的溫室。門鎖在你身後閉合的聲音像棺材蓋上的最後一道釘子。

"現在你明白了嗎，小星星？"萊恩為你脫下沾滿陌生人血迹的外套，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珍寶，"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險？"

你麻木地點頭，眼淚無聲地滑落。萊恩親吻掉每一滴淚水，他的嘴唇滾燙。

"别哭，我的小星星。"他将你抱進浴室，開始為你清洗身上每一寸皮膚，"我原諒你。我永遠都會原諒你。"

溫熱的水流沖刷着你的身體，但你知道有些東西再也洗不幹淨了。當萊恩的手指像往常一樣滑過你的肌膚時，你不再感到熟悉的安心，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

"你是我的。"他在你耳邊低語，聲音裡充滿病态的滿足，"永遠都是。"

你閉上眼睛，不再反抗。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溫室裡，你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處境：你是一株被精心培育的異種花卉，而萊恩既是園丁，也是囚籠。

夜深時，你躺在休眠艙裡，聽着萊恩在隔壁房間的呼吸聲。窗外的星空被防護罩過濾成模糊的光點。你想起了亞當綠色的眼睛，想起他倒下的樣子。萊恩說得對，外面的世界确實危險——但并非以他告訴你的方式。

你輕輕觸碰着艙壁，那裡刻滿了你這些年無聊時畫下的圖案。其中最新的一幅是一個簡單的門，門外有幾道潦草的線條代表陽光。你盯着這幅畫，直到睡意将你拖入黑暗。

在夢境與現實的邊緣，你仿佛聽到自己在說："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