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莫謙眸底暗流湧動,聲音低沉:“另外,派人盯緊三皇子府,若他有任何異動”
他食指輕輕劃過窗棂,留下一道淺痕。
“先下手為強,該給他們制造點麻煩了。”
“公子的意思是…”
“那二十五萬襲赈災衣被該暴露在人前了。”
夜色深沉,裳绮閣内燈火通明。柳涵苔站在窗前,望着遠處西嶺驿站的方向。
言莫謙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她緊繃的側臉上。
“你在擔心什麼?”言莫謙輕聲問道。
柳涵苔轉過身,眉頭緊鎖:“三皇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日鐵衣衛無功而返,他必定會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言莫謙走近她,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鶴言剛剛送來的消息。三皇子确實在謀劃着什麼,他已經召見了龐威。”
“龐威?”柳涵苔瞳孔一縮,“他不是被你...”
“墜崖未死。”言莫謙的聲音冷了下來,“賀明遠救了他,現在他成了三皇子的座上賓。”
柳涵苔的手指微微顫抖:“那他知道...”
“他知道得太多了。”言莫謙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關于我,關于洛霞錦,關于我們的一切。”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言莫謙眼神一凜,迅速将柳涵苔拉到身後。一隻信鴿落在窗台上,腿上綁着一個小小的竹筒。
言莫謙取下竹筒,展開裡面的紙條,臉色驟變。
“怎麼了?”柳涵苔湊近看那紙條,隻見上面隻有寥寥數字:“枭狼軍已動,明日午時。”
“枭狼軍?”柳涵苔疑惑地看向言莫謙。
言莫謙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三皇子養的私兵。看來他等不及了,準備強行奪取洛霞錦。”他轉向柳涵苔,“我們必須先發制人。”
“怎麼做?”
言莫謙從懷中取出一本賬冊:“這是商會暗中調查的結果。三皇子先挪用朝廷撥下的赈災物資至枭狼軍,然後逼迫你湊出三十萬衣被補窟窿。”
他翻開賬冊,指着其中一頁,“這些是證據,證明那些物資的去向。”
柳涵苔眼睛一亮:“所以那二十五萬衣被...”
“每一件都有裳绮閣的鳳丹花标記。”言莫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隻要讓鳳丹花被看到,這批物資就會被讨論,三皇子挪用朝廷物資的罪行就會暴露。”
柳涵苔思索片刻,突然抓住言莫謙的手臂:“但這樣太危險了!三皇子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萬全的計劃。”言莫謙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已讓鶴言安排了人混入了流民之中,隻待時機成熟,便會給他緻命一擊。”
柳涵苔凝視着言莫謙的眼睛,那裡面有着她從未見過的堅定與溫柔。
她深吸一口氣:“好,我信你。但你必須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護好自己。”
西嶺郊外一處破舊帳篷内,聚集着許多因前些天水患受災災民。
災民營地比想象中還要混亂。破舊的帳篷東倒西歪地紮在泥地上,衣衫褴褛的災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有的在煮着稀薄的粥水,有的則直接躺在潮濕的地上,眼神空洞。
其中卻有幾個看似普通的災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與周圍麻木的災民截然不同。
幾人相互遞了一眼色,其中一人突然站起身,故作驚訝地指着自己身上赈災衣物内襯一處隐蔽的角落:“哎呀,這是什麼?”
周圍幾個災民聞聲看來,隻見那人指着的是一件靛藍色粗布衣的内側。
那裡繡着一朵精巧的鳳丹花,若不仔細看幾乎難以發現。
“這不是柳姑娘裳绮閣的特有标記嗎?”另一人提高聲音,确保周圍更多人能聽見。
“難道我們身上這物資全是裳绮閣的功勞,并不是朝廷發放的赈災物資?”
災民們紛紛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很快,驚呼聲此起彼伏。
“我這件也有!”
“我的也是!”
“每件都有這個鳳丹花标記!”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捧着衣物,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柳姑娘真是一個大善人啊!可朝廷發放給我們的赈災衣物去哪兒了?”
議論聲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幾人相互對同伴暗中使了個眼色,他們分散到營地各處,繼續煽風點火。
“聽說朝廷撥了100萬襲赈災衣被,怎麼我們連一根線頭都沒見着?”
“我表哥在縣衙差,說那些物資早被上面的大人們瓜分了!”
“可憐我們這些老百姓,要不是柳姑娘,早就凍死了…”
議論聲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不斷擴大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