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核心能源枯竭,機甲動力系統即将關閉……”
黑發青年修長的手飛快地在虛空鍵盤上操作,伴随着無數鮮紅的感歎号,即使在機甲内,也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沖擊力。
整個機甲内部早已經破破爛爛,到處是劇烈撞擊變形的模樣。
“滋啦——”
終于,異形的觸手撕裂了機甲防護的軀殼,龐大而粗壯的觸手伸到了裂開的駕駛艙内,而黑發青年卻像是早已蓄勢待發,原本修長的手化作鋒銳的利爪,狠狠地撕開了那變形的觸手。
轉瞬之間,青年從駕駛艙内爬了出來,站在了成為宇宙垃圾的懸浮機甲上,而背後也驟然伸展出來鋒銳的蟲翼,薄而漂亮,卻散發着淡淡的淺紫光芒——
“嘩啦。”
就是這看起來瑰麗的蟲翼,卻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刺向了異形的内核中央,伴随着異形的瘋狂掙紮,謝寒棠能看到更遠的地方,奔湧而來的異形。
粘稠的異形觸手散落在四周,而遠處的戰友卻很難快速趕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圍堵。
可他根本不甘心。
他才剛攢了部分軍功,才剛剛開始往上爬,甚至還沒有和香香軟軟的小雄蟲見過面……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謝寒棠斂着鴉睫,顧不得臉上沾染的粘膩東西,在更多的異形趕到之前,看到了遠處逐漸形成的黑洞。
黑洞,一個吞噬一切的地方,可在末路的時候,卻成為他唯一的選擇。
龐大的蟲翼遮掩住颀長的身形,謝寒棠扯了扯嘴角,在最後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機甲後,縱身一躍,跳入了那個黑洞。
飓風般的漩渦撕裂着他的身體,哪怕有蟲翼的保護,也讓他渾身如同刀刮一樣疼痛,細碎的裂痕遍布了全身,鮮血湧出,疼痛讓他清醒,卻又無比麻木。
但他絕對不能倒在這裡。
他隻有醒着……才能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
滴答、滴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寒棠能感受到周圍終于不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他蜷縮了下化作蟲爪的手指,拼命地讓自己擡起眼眸。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視線往下移,銀白色的建築、流動的新鮮空氣……和一個漂亮的小雄蟲。
雄蟲?
本能讓謝寒棠立刻收起了蟲爪,将其掩蓋在身軀之下,鋒銳的蟲翼也早已經默默收起。
他的目光掃過這個雄蟲面上驚慌的神色,裝作漫不經心地從那珀金的發絲間移走,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支撐着受傷的軀體,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看到蟲化的軍雌,雄蟲慌張是應該的。
周圍建築是特質材料,說明他并沒有脫離自己所在的帝國,而他現在身受重傷,如果不能很好解釋自己的來曆,怕是要被算作逃兵。
短短幾秒間,謝寒棠已經把所有一切都思考了一遍,他不知道這是哪個星球——
但這個雄蟲絕對不能看到這樣傷痕累累的他。
他試圖牽起一個微笑,卻見那雄蟲更加慌亂地退後了一步,面上的驚恐都有些掩蓋不住。
但是——
在他弄明白這裡到底屬于哪個編号星球之前,絕對不能被上報!
說時遲那時快,謝寒棠如同靈敏的獵豹一樣,第一時間沖到了那雄蟲的身邊,用手捂住對方即将呼叫的嘴。
溫熱的、柔軟的。
恍惚間的溫度讓謝寒棠愣神,雖然是第一次接觸雄蟲……但他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香香軟軟,居然是真的。
但他很快斂着鴉睫,狹長的眉眼帶着點清冷,“别喊。”
珀金柔軟的發絲似乎擦過他的下颚,謝寒棠扣住對方手腕間的光腦,語氣帶了點委婉的溫柔,“不要報警,我不是壞蟲。”
垂着眼眸的謝寒棠注意到,這個小雄蟲似乎顫抖地眨了眨眼睛,但情緒上倒還算穩定,沒有任何要喊救命的意思。
太好了。
沒有崩潰就好,他雖然背負不起逃兵的罪名,但也不意味着就能承擔傷害雄蟲的罪責。
見小雄蟲沒有别的動作了,謝寒棠才緩緩地放下了攔着對方的手,摩挲了下指尖的溫度,但面上卻依然很輕地開口:
“可以假裝沒有看到我嗎?”
衆所周知,雄蟲都是任性而嬌貴的,他不能在這個地方留下案底——
這影響到他往上爬,并且嫁給一個屬于自己的雄蟲。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雄蟲,一旦對方有任何異動,為了光明的未來,他都會考慮直接打暈的物理性失憶法。
好在,雄蟲隻是眨了眨眼,眼見他放松下來,才聲音很軟地開口,“不要緊張。”
“我不會報警的。”
但轉瞬,那雄蟲就在空間鈕裡翻找着什麼,低垂着頭的那瞬間,謝寒棠還能看到對方白皙的脖頸,以及那後面不知道為何貼着的紋身。
他繃緊了神色,終于看到對方彎了彎眉眼,遞出來一張漂亮的、繡着小花的手帕,像是緊張一樣地抿唇,“擦擦臉。”
謝寒棠愣了一瞬,他沒想到……這個雄蟲居然意外的好說話,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他已經想出來一萬種把自己摘出刑事案件的方法。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接那張手帕,在确認這個雄蟲沒有任何報警的意思後,試探性地後退了幾步,然後猛然消失在原地——
這狹窄的街頭小巷,終于隻剩下那少年一個人。
珀金短發的少年似乎愣了一下,半晌才耳尖微紅地低聲,“什麼人呐。”
“時栩,你在哪裡啊!?剛才人太多了沒找到你!”
光腦傳來閨蜜的實時通訊,咋呼的閨蜜慌裡慌張,“剛才那天上好像有什麼流星還是啥玩意掉下來了,你可别被砸傻了!”
“你開下定位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