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 居民區十方街警署】
這裡駐守的警衛是個中年人，看來是認得祀一的，祀一進來時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案，吓得他手上的煙掉了。
聽完祀一的說詞，中年警衛長籲一口氣又摸出一支煙來點燃:“你說你要注銷你的智能身份id？”
祀一:“需要多少錢？”
“……”警衛點煙的手一顫，随即大吼，“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根本不可能……”
“十萬，不能再多了。”祀一說着摸上腕表，打開智能面闆，淡漠的聲音從唇間吐出，整張俊臉上神色超乎尋常的冷靜自持。
警衛似乎是被他的神情唬住了，好半天回過神來，他假意看了一眼四下：“好說，好說……您先坐。”
“你确定能辦好？”祀一問話的時候，中年警衛将表格找了出來發送給他。
警衛表現出極大的自信：“電子一份，紙質一份。”
祀一填寫的時候，偶然看到了桌上的太空申請表，也取了一份來。
“你這是要幹嘛？”警衛吐了一口煙。
“回太空。”祀一将表格攤開，認真填寫。
“你填這個表屁用沒有，這是給地表預備太空編制人員填寫的。況且現在這個時間是不能去太空的……”警衛放下煙。
祀一停了一下，有些得意的勾唇:“我家祖孫三代全都是空間站編制人員。”
警衛:“可你不是啊！”
祀一擡起頭來，下意識要摸手臂上的太空臂章，卻一摸一個不吱聲，反應過來今時已非往日，隻好頂嘴耍嘴皮子:“誰說我不是？”
警衛彈了彈煙灰，“嘁”了一聲，随即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你的資料我都倒背如流了！你十六歲的時候放棄了空間站編制，之後你到地表來上聯邦大學，所以你不是空間站編制人員，進入太空就兩種可能一是考太空編，二是進入聯邦軍錄入軍艦系統。當然還有第三種，那就是花很多錢辦一次太空體驗卡體驗一次……人類文明低谷期現在資源這麼緊缺！你以為是個人就能上太空啊？？”
祀一的語氣冰涼:“你覺得我的人生缺少這種太空體驗嗎……我要的是體驗嗎。”
警衛挑眉:“醒醒吧孩子，一切都是你四年前的選擇而已！你也快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就認真點去找總能找到的！别最後真成了無業遊民！天天來我這裡做客！話說回來，太空有什麼好，這麼下去不知道太空還保不保得住哦……”
大概是覺得話說太重了又怕他太難過，警衛拍了拍他的肩膀。
祀一深吸一口氣。
“我就是自殺也不可能放棄SS4的。”
警衛目瞪口呆，手上的煙差點燙到手:“……瘋了啊？！”
“你等一下，十萬塊還沒轉給我呢！”等警衛反應過來追出去，哪裡還有祀一的身影。
·
祀一繞了幾條街，來到一處【酒吧】。
看來這裡也是那個“冒牌貨”常來的地方，祀一戴着口罩進來都能被酒保給認出來了。
他從沒來過這種地方，進來是因為路過看到這家的廣告做的不錯，他很感興趣地表的文化，比如一些設計與審美。
這裡的酒應該還行吧？
祀一打量這店内，停下來才看向那個一直盯着他的酒保:“你認識我？”
酒保愣了愣，點頭。
“那我上次來是什麼時候？”祀一又問，眼神淡漠如斯。
酒保仔細想了想:“是一個多月前，您……那時跟在一個長發男子身後。”确切的說，應該叫“尾随”。
祀一正眯眸，忽然像是驚醒一般睜大眼睛:“長發？”
t-z3飛艇上襲擊他的人就是長發男！
“那男子什麼模樣？”祀一忽然上前緊盯住酒保的臉。
酒保哪裡敢與他對視太久，慌張地後退緊張地答:“……對方是第一次來也隻來過那一次，他當時戴着黑色帽子與黑色口罩，我并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其實……您也不是我們這裡的常客，加起來隻來過四五次而已。”
祀一冷漠的點頭:“給我找個安靜的位置，來一瓶酒，酒水苦點沒關系不要太甜。”
酒保指引他進店内坐下。
祀一幻視一周脫掉銀白的外套，将貼身的白色的背心抖了抖。不可否認，地表的世界……頹靡中又充滿生機，如此矛盾。
其實他有一點介意方才警署大叔的那後半段話：【太空有什麼好，這麼下去不知道太空還保不保得住哦……】
如果太陽系真的是這個宇宙坍圮後僅存的淨土，那麼人類的太空領地的存在，還能維持多久。
宇宙的末日，也是人類的末日，屆時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太空将是人類最先失去的一部分。
祀一的手指扯開銀白色外套的領口，這裡讓他覺得有些悶。
“阿卡連寺？你說阿卡連寺？他不是失蹤了很久嗎？”
後面的包間裡傳來說話聲。
一人答:“聽說回聯邦了。”
“是什麼時候事？”
“我是前天聽說的。”
“不會是……”
另一道低沉的聲音插過來:“四分之一世紀休戰期，還有五年就要結束了。”
“看來聯邦是要開始招人了？阿卡連寺單兵作戰能力地表前三，肯定是在必須招募的範圍。真想不明白阿卡連寺當年為什麼離開軍校，他如果一直在軍隊現在都該是少校了吧？”
“休戰期不是還有五年麼？你們都在慌什麼？”這人說話間伴随着酒瓶扣桌的聲音。
“地表文明尚處于低谷期，如何不慌？雖然我挺希望全人類與我共沉淪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百年……隻有三分之一的人活了下來，想想前面五次星際大戰，幹-死了多少人……？”
酒保送酒來了，似乎是注意到那間包廂的智能系統未進入封閉模式，他的手指一動切換了靜音模式，那些聲音被迅速掐斷了。
“……”祀一無語的端起酒杯，輕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