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隻是淡淡道:“我們去第五實驗室。”
地下實驗室基地很大,傅辰隻是走了幾步立刻有軍士開着車來迎接。
祀一茫然地跟着上車,眼前是一片灰蒙蒙,除了小汽車的夜燈,四周沒有多少光亮。
半分鐘後,雙眸适應了黑暗。
他從側後方盯向傅辰,隻看到他的側臉,剛毅果決,堅硬如斧。
直至此刻,祀一依然不能明白,這樣的人,為何會叛離聯邦。
又或者,此時的他并不能弄懂叛離的真正含義。
傅辰掀眸看向後視鏡,後視鏡中的少年看着車窗外漆黑一片的地方,眼神遊離。
直到少年察覺到他在透過後視鏡看他。
祀一蹙着眉,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人類和畢星人還會開戰嗎?”
開車的軍士似乎吓了一跳,回過神來他握緊了方向盤。
隻聽到傅辰的聲音:“一定會。”
答案在祀一的預料之中。
祀一又問:“除了畢星人,奴吉克人,還有發現其他文明嗎?”
“目前為止,不曾。”
傅辰似乎是靜默了片刻。
見他欲言又止,祀一沒有再問,但他感覺他應該是想對他說什麼的……
此時小汽車停下了,軍士下車對他二人行禮。
傅辰回禮,祀一跟着下車。
實驗室基地外并沒有多少守衛,他們沒有立刻進入基地。
傅辰站在那裡,祀一也跟他站着。
看着汽車遠去的尾燈消失在視野。
四周又變成了黑鴉鴉灰蒙蒙的……
祀一深吸一口氣,此時他聽到傅辰在說:“但是末日來信的秘密已經被破譯了。”
祀一瞪大眼睛,瞳孔在微震顫。
末日來信,寫在世界史篇章前的那一頁。
——我們的宇宙正在自殺。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傅辰的下一句。
“向全宇宙發出這封信的不是畢星人也不是奴吉克。”
也就是說這一片看似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宇宙裡,還有第四個文明。
祀一隻覺脊背發麻。
“一百年前有科學家秘密以同樣的方式向信息源方向發出回應,三十年後畢星人到訪,起初人們以為那些科學家招來了畢星人,将他們判處終身監禁,直到今天人們才發現發出去的信息其實并無任何回應。”
祀一擡眸看向他:“如果不是信息是假的,就是說……那個發信息來的文明已經滅亡。”
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着審視與探究,甚至複雜是疑慮。
隻是因為他說的,和傅辰所想一緻。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直到傅辰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我将這個文明命名為與納文明,它應該是目前為止,已知宇宙裡最高等的文明,它已經滅亡了,它消失的時間正是地表收到這封信之後。”
祀一:“這封信是對全宇宙發出的,能除掉它的除了宇宙還有誰?”
很難得的傅辰笑了笑:“當你很認真的研究過末日曆史,才能說出這些話。”
是,當他很認真的研究過那一段曆史。
才會知道。
——不是人體内一個普普通通的紅細胞能知道這具身體想要自殺。
就連腦細胞都不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個人想要自殺。
也就是說,隻有宇宙的自主意識才能明白宇宙想要自殺。
而真正能殺掉自主意識的,隻有宇宙自己。
祀一看向傅辰:“長官,你想告訴我與納文明是宇宙的意識,是最高等的文明,不是普普通通的紅細胞,是這樣嗎。”
直到此刻,祀一再看向眼前這個颀長的身影,才隐約有些明白了。
那種魔鬼般智商背後的高處不勝寒。
這個人,他擁抱着孤獨,俯瞰人間。
也享受着無人知他的死寂。
如今,他将所探究的宇宙過往,告知了初次見面的他。
祀一低聲問:“長官,你不會要殺我滅口吧。”
傅辰隻是淡淡勾唇,也同樣壓低聲音告訴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有種錯覺。”
“什麼……”
他這麼一停頓,祀一的情緒壓制不住了,臉上的理性淡漠消失了。
傅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能會繼承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