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敲門聲急切但不淩亂,是林向春的風格。
“進來罷。”李挐雲走到桌邊坐下。
林向春于是推開了門,側身避到一邊,讓身後的秋夫人走了進去。
秋月離雙手端着一個托盤,進了屋,将托盤放到了桌上,上頭有一碟醬鴨,一碟蔥油雞,一樣素菜,兩張餅,還有一煲清炖筒骨湯。
見秋月離來,李挐雲下意識地就要将受傷的胳膊藏到了身後。
“别亂動,小心着胳膊!”秋月離制止了他的動作,顯然已經是知道他受傷的事了。
李挐雲看向門外的洩密者,林向春正咧着牙沖他笑。
好一張大嘴。
因怕李挐雲怪罪,林向春迅速閉上了門,腳底抹油溜走了。
一扇薄薄的木門隔絕出兩個世界。
外面人聲攘攘,屋内的兩人與彼此對視着。
秋月離率先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安靜:“從京都這一路來承蒙指揮使照顧良多,昨日又欠下你一條性命,連累你受傷,我心中實在有愧。”
“這些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李挐雲是發自内心地想要保護眼前的女子,護她周全。
秋月離隻以為他在客氣,并未當真。
隻是她如今孑然一身,不知以何為報,日後若有機會,一定報答他救命之恩。
想着,秋月離舀了一碗熱湯,放上了湯匙,道:“聽說這骨湯養傷最好,我今日去集市買了新鮮的豬骨,問老闆娘借了客棧後廚炖的,指揮使趁熱喝吧。”
碗中的熱氣裹着湯汁的香味撲面而來,李挐雲覺得臉熱熱的,心髒有些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跳動。
因大夫囑咐過,暫時要休養右臂,于是隻能緩緩用左手顫抖着舀起湯汁送入口中。
“味道如何,可還合你的口味?”女子眼裡星光閃爍,帶着期待。
李挐雲艱難地咽下口中腥鹹滾燙的湯汁,面上卻對秋月離報以一個認可的微笑:“好喝。”
受到了肯定與鼓勵,秋月離終于放下心來,道:“那就好,我晚上再煲一些湯送過來。”
喉間的腥味仍舊濃烈,舌尖嘗到的鹹的發苦的味道也還未緩解,李挐雲忙出聲推辭:“不敢再勞煩夫人,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指揮使是因我才受的傷,怎能說是勞煩呢。”說完這話,秋月離打開房門就出去了,不給李挐雲繼續拒絕的機會。
房間裡再次回歸甯靜。
因林向春自告奮勇要照顧李挐雲,放話說大事小事全歸他了,于是這一日林向春為李挐雲房裡添了好幾壺熱水。
“我就納悶了,怎麼你今日這麼口渴?”在不知道第幾次往茶壺裡添水後,林向春抱怨道:“你不是還喝了一大煲清湯嗎?”
李挐雲将杯中溫水一飲而盡,幽幽道:“天氣燥熱,得多喝水。”
林向春摸着腦袋,不解。
不是才下過春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