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風停了,烏雲早已被吹散,隻剩明晃晃地太陽高懸于頂。
溫度回升,衆人又換上了輕便些的衣衫。
因次日就要再次啟程,隊伍裡衆人決定外出采購一些物資,也在臨行前出去逛逛,權當作放松了。
林向春此前就愛出門遊蕩,故而早将鎮子逛了個大概,如今已失去了新鮮勁頭,于是決定留在房間睡大覺。
想到接下來白日裡幾乎都要在馬背上度過,林向春隻覺得自己屁股疼。哀嚎一聲,又拿着最近淘來的話本子,在床上翻了個身。
秋月離本不想再出門的,但腦子裡浮現出小姑娘那日泛紅的眼圈,心中仍是放不下。
也不知她爹好些了沒,有沒有銀子去抓藥?
現下她雖自身難渡,但若有餘力,還是想幫一幫她能顧得上的人。更何況這些銀子對她而言不算什麼,但在尋常百姓家,或許就是壓倒性命的一根稻草。
秋月離取出一張銀票放進荷包,打算再去看看琳琅。
遊二夫人此前托她辦的事雖沒辦成,如今将這錢用來扶危濟困,也算是替她積了德。
下了樓,風姿俊朗的男子正端坐在大堂擦拭自己的佩劍。
秋月離下意識就要避開他,但念及昨日剛收了人家的夜明珠,今日也不好太過冷淡,隻好硬着頭皮跟李挐雲打招呼。
“指揮使也在。”
“夫人可是要出去走走?”李挐雲擡首與她視線交彙,溫聲問道。
“是。”
李挐雲将佩劍插回劍鞘,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起身向秋月離走來。
“我陪夫人一同前往,也可護衛夫人安全。”
大堂角落的阿莫低着頭,連花生也不吃了,側耳留意着二人的動靜。
“那就勞煩指揮使了。”秋月離沉吟片刻,答應了下來。
距那晚他送來物件已經兩三日了,見着他雖有些别扭,但每每相遇,李挐雲都坦然自若,她若過分避嫌,就顯得太狹隘了。且往後兩千裡路途遙遠,這隊伍裡唯有他一人勉強算是她的舊識,朝夕相處間或許還要仰仗他不少。
餘光瞥見二人的身影先後走出了客棧大門,阿莫又繼續手上的動作,剝開花生殼,露出裡面帶着紅衣的花生米,手腕用力向上抛的同時,仰頭張嘴,兩粒花生米穩穩落入口中。
路上秋月離與李挐雲簡略說過琳琅的事,又去上次攤子上買了些糕點。沿着路往南一直走,不多久,就憑着上次的記憶來到了平安巷。
因天氣暖和,比上次來時多了些人煙。
趁着日頭好,有人在巷口支起竹笪,晾曬醬菜與幹貨,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圍坐在一起,手上忙活着用麥稈編制物件,嘴裡也不得閑,絮絮叨叨說着家長裡短的事。
兩個玩耍的小孩看見秋月離,奔着跑着到了她面前:“你又來看許琳琅了?”
“上午她家裡才來過幾個人,今日她家客人真多。”
秋月離有些詫異:“是嗎?那她叔叔可讓人進去了?”
“當然了,是琳琅嬸嬸領着人來的呢,待了好些時候才走。”
沒想到許屠戶家親戚還不少,想必是知道她家出了事,才過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