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分明就是他的!花意清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扭頭怒視:“我自己能走!”
“什……”程楚秀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睜大,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嘴唇。
【我剛才說話了?】
“不是你是誰?”從未聽過如此無理的要求,她幹脆撇下包裹,快步離開,“當自己是何等人,還求你……”
氣怒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不見蹤影,程楚秀終于回過神來。
她是那個人!
不過,她怎麼能聽到自己的内心,難不成……她和自己一樣,也中了婚咒?
中婚咒者,會被地下的冥配追随糾纏,直至折磨死亡方可罷休。可謂毒咒之一。
不過,此咒仍給中咒者們留了一個活路。若兩個中咒的異性相遇,破解婚咒的倒計時随即開啟。從此,二人的行為便會控制不住地親密無間,宛若恩愛夫妻,為的就是讓各自的冥配看到,成全他們,放棄糾纏。
待咒消後,親密舉止便會停止,二人從此又是自由之身。隻是沒想到,僅此一見,二人竟達到可知内心想法的親密程度。
随即,一股不屬于他自己的情緒灌滿全身。先是憤怒,再是平靜,随後又有一絲喜悅。
真是個情緒多變的人。他眼波微動,有些新奇地感受着她的喜怒哀樂。
他似乎從未像她這般情緒大起大伏過。
人的情緒,竟會如此之快地起起伏伏、變來變去?
像她這般,倒也是新奇。
憤怒如烈火燃起,随後又如蠟燭般熄滅,帶來一絲喜悅。
接着,心海裡便不受控制地構思起她喜怒哀樂的模樣。可是那張靈動的臉,自是很難憑空想象。
正當冥思苦想之時,他意識到了什麼,眼裡霎時閃過羞憤。
婚咒的連接對他也起作用了!
話說回來,雖同行麻煩,可若真可以消去婚咒,麻煩一些也無妨。不過,進降妖派就罷了,他們又不像捉妖派,是個人就收。
想到捉妖師,他鼻子冷哼一聲。
一群狠心的屠夫罷了。
猛然間,他想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些事情。
随即馬蹄擡起,蓄力加速,駕着車朝她的方向駛去。
……
路上風景亮麗,消去了怒意。路過溪流,花意清好好搓洗了一番血迹風幹的臉,微風拂過,頓覺清爽。
不管怎樣,能死裡逃生,一切就有希望。
她打算直接去往降妖派。
入了主路,大道直直地向前延伸,兩旁是無際的綠野,有不少穿着樸素的人正背着筐采挖墨石。
幾個挖石的人注意到了一直好奇注視着自己的眼睛,擡起頭善意地笑了笑。
剛想問路,便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的叫喊。
“你個妖孽,終于找到你了!”領頭的刀疤男指着花意清大叫。
“我?”她先是左右查看,然後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們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
“大膽妖孽,還敢騙人?”同行的矮瘦子瞠目切齒,發出了尖銳的聲音,“你這妖孽可害了不少人呐,我們今天就替天行道。”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騷亂起來。花意清試圖辯解,卻見那剛剛微笑的幾人好似變了臉,正惡狠狠地瞪着自己。
“我不是妖,你别誣陷人!”她警惕地步步後退,後面的人見此,如躲瘟疫般不斷後退遠離。
“你不是妖?那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妖!”第三個獨眼秃子邊輕佻地吐着舌頭,邊放肆地上下打量着花意清。
頓時,心裡明了,這幾個人分明就不是來捉妖,是來劫色的!
“秃子,那我還就說你不是人了,”正好一肚子火沒地撒,花意清指着秃子,“你怎麼證明你是人!”
“好你個小妖,還犟嘴!”刀疤男一棍子扔了過去,正好打到她的肚子上,整個人跌倒在地。
“各位鄉親,看清楚,”刀疤男示意身旁二人,三人一起撇開衣衫,露出了刻字“捉”的木牌,“玉京城親自頒下的捉妖牌,如何?”
捉妖師?
捉妖師你去捉妖啊,捉我幹嘛!
花意清趴在地上,隻覺天旋地轉,混亂不堪。
“這妖孽,偷心挖肝,專害有家室的男子!她,就是前不久,在雲波鎮作祟的狐妖!”獨眼秃子講得手舞足蹈,唬得周圍人團團轉。
見過木牌後,周遭人徹底變了臉,一老伯橫眉豎眼,抄起一塊大墨石就朝花意清的頭砸去。
萬幸,老爺子上了年紀,手不穩,隻砸到了手背,不過也把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見此,周圍的人也紛紛從筐裡拿出墨石,準備砸去。
“行了!我等今日,就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刀疤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邊說着,邊眼冒淫邪,過去準備揪花意清的頭發。
“滾!”手一甩,一個鐵鍋巴掌飛了過去,打得刀疤一個踉跄。
虎妖一事之後,花意清自豆蔻之年便在酒樓打工,扛米抗酒沒少幹,力氣可比尋常同齡人要大些。
“哪來的這麼大勁兒!”刀疤大驚,随後又面露猙獰,“愣着幹嘛,别讓她跑了!”
周圍的人一邊緊張地看着花意清的去向,一邊弓着腰,試探踱步,将後面的空隙圍了起來。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妖。”花意清盯着一張張蠢臉,惡狠狠道。
“你就是妖!”其中一采石人吐了一口唾沫,“不然,他們追你幹嘛!怎麼不追别人!”
對其,她憤怒而視,随後幾隻糙手攀上自己的臂膀之際,隻覺心跳躁動。
焚燒咒的施法手勢不受控制地在腦海裡循環,随後,隻聞尖叫聲四起,便見地上星火點點。
拖拽的手停住了,仿佛也感受到了不祥的氣息。
起火。花意清默念。
瞬時,焚火猶如猛獸,一下向天空竄去,恨不得将天劈開,随後如石頭般往下落,直接砸到了那三個捉妖師頭上。
三人瞬間成了人體火球,燒得慘叫不止,四處亂跑,周遭的村民見狀,也吓得紛紛逃竄。
可下一秒,鮮血如洪水湧出她的口腔。
看來又遭反噬了。而且這次,比上次要厲害得多。
雙腿一軟,花意清平躺在地,嘴已合上,鮮血卻還在不斷湧出。
迎接死亡之際,忽聞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接着,便是一股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