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結論,真是毫無道理,花意清哂笑:“那看來,你們都見過狐妖?”
“沒有,”老闆搖了搖頭,随後定睛道,“你們都不懂,狐妖,可不止一個!”
“這些狐狸精們,可害人不淺,”他情緒有些激動,“專害有家室的男子,咬死後,五髒六腑全掏走,真是罪大惡極啊……”
“那,這和穿衣打扮有何關系?”一時沒聽出來二者關聯,花意清接着問道。
“姑娘,狐妖,狐妖啊!”老闆瞪大眼睛,用力拍了拍手,“你怎麼就回不過味來呢?狐妖都……妖娆啊!”
聽到此話,五人一齊頓住。
妖娆?
暫無生意,閑來無事的老闆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約莫半年前,雲波鎮鎮令家長兒媳暴斃。據說,屍體上青一塊紫一塊。
那長子性情暴戾,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故其妻子暴斃一事,人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眉目,隻不過,無人敢言語罷了。
才不出一個月,長子又納新歡。
可就在當晚,那新歡竟化出真身,狐面人形,虐殺了長子,把他的肚子剖了個大洞,東西都掏了個便。
自此,鎮裡的男人都接二連三出事。
巧的是,出事的,均有家室。
眼看這狐妖愈發猖狂,再加上鎮令失子痛心,便發誓要為民除害,早日捉拿這妖孽。
鎮令請來不少玄師助陣,一同尋找狐妖下落。
根據事發頻率與狐妖特性,玄師們得出結論——這狐妖,應不止一個,而是一群。
狐妖們尋蹤詭異,明明找到了一絲氣息,轉眼卻又消失不見。
故此,他們又得出結論——這狐妖,會附身。
“等等,”花意清大概猜到了事情走向,不安問道,“所以,但凡看到喜愛打扮的姑娘,就會被認為是狐妖附身?”
“正是如此。”老闆點頭。
“那……若有人被認為是狐妖附身,那她會怎樣?”想起老闆之前說的話,花意清心中涼飕飕。
“燒掉。”老闆言簡意赅。
“太過分了吧!”李馥安不可置信道,“你們憑什麼認為,狐妖就一定全是女性?”
此話一出,老闆也微愣一下,不過随後,他又用所謂的“官方結論”補了回來。
“這受害人,均是男性,還都是有家室的人,能說明問題吧,”老闆掰扯着手指說道,“還有,狐妖喜豔,性格善妒,偷奸耍滑,被其附身,定會與平日不同。”
“照你這般說……”程楚秀拿起那紅色簪子瞧了瞧,“那風月場裡的人,豈不是要被燒光?”
老闆卻呵呵一笑,道:“公子,這可是兩碼事。被狐妖附身的平常女子,威脅于男人;可那朱樓裡的人兒們呀,懂吧……”
聽到此話,花意清恨不得一掌拍碎桌子:“所以,若不想被當成狐妖,她們就隻能去朱樓……來表明自己的清白?”
“哎喲,姑娘,你這不明白得很嘛,”老闆雙手一拍,“所以呀,你這身,得趕緊換咯……”
若被視為威脅,則需亡身;隻要表明有“益處”,則可放行。
就是這代價,有一些大。
一直站在後面默默傾聽的譚靈川心覺發怵,輕聲提醒道:“若真如此,那麼想陷害女子可就容易多了。意清,咱們先回客棧吧……”
花意清沒有理會,手指把着桌邊,骨節泛白,“這狐妖專殺男人,應是男人要多加防範,怎麼反倒要求起了女人的穿着?”
“受害者都是男郎,當然要盯着施害狐妖了。”老闆理直氣壯道。
“還有呀,”老闆又低眼瞅了瞅花意清光秃秃的腰間,“這鎮令,還有那些捉妖師們,都是男人。有本事,姑娘也去當一個?若你當上了個頂級捉妖師,沒準呀,你就能管這事兒咯。”
還未嗆回去,李馥安直接将捉妖木牌撂到桌上,狠道:“那我來這兒,便管定這事了!”
看到木牌,老闆微微驚訝,随即又滿不在乎道:“哎……事情都多久了,你一個新來的,還想重整規矩啊?”
“重整就重整,”李馥安重重呼氣,指着花意清挑好的兩個簪子道,“這兩個,我們都要了!”
“不賣!”老闆厲聲回應,“我這是賣給朱樓女子的!尋常人,不賣!”
“憑什麼不賣?”花意清聲音揚高,引得周圍人駐足觀看。
目睹全程,程楚秀雙手環臂,看着毫不退讓的花意清,微微張嘴,嘴角彎起弧度。
活像個發火的小貓。
可在老闆眼中,此人才不是什麼小貓,那兇惡的表情,好似林中霸主,他微微吞脖道:“哎喲,姑娘……我也是有閨女的人,自是不願看到女子被當做狐妖附身呐!”
他繼續規勸:“若真是被捉妖師盯上,用你現在這個語氣跟他們說話,你早就灰飛煙滅啦……我說的可是真的灰飛煙滅,火燒的那種。”
“你就說賣不賣。”越是不讓做什麼,花意清就越是想行之。
老闆思索片刻,堅定道:“不賣!姑娘你若是真戴了我這簪子,被大師認為是染紅喜豔,那我心裡過不去呀!”
“到底賣不賣?”花意清朝前探了探身。
眼見拳頭巴掌似即将飛來,老闆終于松了氣:“賣賣賣行了吧!出了事兒,您别後悔就成。”
見想要的那支簪子遞了過來,花意清收起了陰沉的表情,将其接過,滿意付錢,扭身離去。
“就這麼喜歡這根簪子?”走進客棧,程楚秀放下包裹,心覺好笑地看着她。
一直沉默未語的夜月離聽聞,淡淡笑道:“清兒這般做,應是因她不願受他人言語束縛罷了。”
“阿離兄,你說得太對了,”花意清準備将包裹放在桌上,點頭贊同道,“憑一個發飾就可斷定是否狐妖附身,真當荒唐!”
夜月離順勢接過她手中的包裹:“清兒做的對。”
“……”看着面前二人一唱一和,程楚秀頓時丢了說話的興緻,無言地抓過椅子坐了下來。
自己竟沒想到這一層。他不禁有些懊惱。
“夥計,”李馥安走上前,掏出錢袋,“四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