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的一幕揮之不去,于腦中重演數次。
他臉上的溫熱和香氣似還環繞鼻間。
畫面再也不受控制之際,花意清深吸了一口氣,擡起被子,慢慢向下挪動身體,一把将自己蒙進了被子中。
一路跑到盥室,程楚秀連忙接了水,搓洗鼻子,随後用巾布捂着,靜等它消停。
等待時間,他呼吸終于回歸平穩,身體的異樣也壓了下去。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
她剛剛親了他,就算是不清醒的誤吻,那也是真真實實地親在了他的臉上。
她的嘴唇,親在了,他的臉上。
對了,還摸了他的手,還關心他的受了内傷。
鮮血再次沸騰,好不容易快止住的鼻血又流了下來,他連忙不再去想,連忙捂着鼻子,高擡起頭。
可不想她,他不知道還能想些什麼。
掠去這些,回憶開始跳動,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驚鴻一眼。
那日,宮中為他慶生,安排了許多助興節目,但都個頂個的無聊。直到舞演上來,他才終于一笑。
最後一排,右邊,第二位小姑娘。
他并非先被她的容貌吸引,或者說,第一眼吸引他的,是她的舞姿。
一個人怎麼能把舞跳成那樣?别人在跳舞,她像在鋤地,跳得不穩,活像個小猴子。
就算是現在,程楚秀也忍不住仰着頭微笑。
當時也一樣,他極力在高座上憋笑。随即開始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跳出這樣的舞?
目光這才移到了她的臉上,他的笑容開始有了變化。
當時年少,不知用何詞形容,隻知道,她是特别的。
别家孩子進宮獻藝,都笑得燦爛,可她卻撅着塗紅的嘴巴,倔強得讓他好奇,讓他不忍移目。
他開始好奇,她為什麼不高興,誰惹她不高興了?
那場舞很快,又很慢,結束時,他才大夢初醒地目送她離開。
年少時不知是否再見,如今卻再次相逢,而且……
她還親了他!
程楚秀算是知道了,無論他想什麼,最後都會繞回來。
那既然這樣,還不如放肆地想。
心中的激動再也壓不住,他直接披上了外衣,跑出了客棧。
夜半清冷,可他渾身仍熱得很,雙腿毫不猶豫地邁了出去,圍着客棧跑了五圈。
畢竟,她親他了!
想到此,又跑了五圈,這才罷休。
熱情終于發洩完畢,他回到客棧,又洗漱了一番,整理了下心情,面無波瀾地推開了房間的門。
吱呀——
花意清從被子裡探出了頭,見他慢悠悠地脫下外衣,又自然地走回地鋪,她心中有些空落。
“這麼晚了,還沒睡嗎?”程楚秀下意識轉頭,正見花意清還立着腦袋,笑道。
“這就睡……”花意清又落下了腦袋,有些欲言又止。
之前,她竟能自然自在地讓程楚秀一同上來睡,現在想想,真是羨慕當時的自己。
畢竟發生方才那事後,這樣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加上她剛蒙在被中,胡思亂想,竟把自己想害羞了。
故他若再躺身旁,那更是一晚不眠。
可她想念他的胳膊,枕在上面比枕頭還舒坦。
燭光熄滅,她眼前瞬間一片黑暗。她想了想,還是在黑暗中将目光移到了地鋪上,依稀可看到程楚秀正擺放熄滅的蠟燭。
枕不到,那再偷偷看兩眼總可以吧。
花意清找好理由,心安理得地朝床邊挪了挪,瞪大眼睛,想看看他在看什麼。
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待視線清楚時,她才發現,那雙黑潤的眼睛也一直在看向她。
對方似也剛在漆黑中恢複視線,心虛地擡了擡頭,下意識問道:“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這倒是給了花意清理由,她“嗯”了片刻,随後毫不猶豫道:“對,那咒好像還沒散呢?所以我一直睡不着。”
聽到這話,程楚秀連忙手腳并用爬起,腿都擡到床上了,這才想起要矜持一番。
他放慢了動作,咳了咳,“哦,這樣啊,不早說……”
“誰讓你剛剛鼻血流成河,”花意清學着他的樣子“嘁”了一聲,“怕你虛弱,所以才不說的……”
“我才不虛弱,”清潤的聲音瞬間從床下移到了耳邊,花意清頓覺脖間輕癢,“你想枕多久……都可以。”
他躺了下來,胳膊早已伸了出來,嘴巴卻解釋個不停:“我隻是,恰好也睡不着。反正我不介意,你就……”
花意清沒說話,隻輕車熟路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等待困意襲來。
蹦不停的話語瞬間停住,直到均勻呼吸在耳邊傳來,程楚秀才釋然一笑。
原來,他不用解釋的。
溫柔的藍光環繞在她頭上,随後彙成一點,聚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藍光緊握,慢慢貼向她的額頭,将其滲入。
貪心在瘙癢,他借着控夢咒的由頭,将嘴唇輕輕朝她額頭上探去,親到了他的指背上。
但他也滿足了。
“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