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牙尖嘴利,隻要你不給别人氣受就福生無量天尊了,誰有本事讓你肝氣郁結?”
林絮舟莞爾:“過獎過獎!隻要看到憨憨傻傻說話啰裡八嗦的人,我就着急生氣,所以這段時間,你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現,否則我舊疾複發,夜裡摸進你師父房間,可别怨我!”說完,便竄入鬥室,嘭的關上門,動作快得像是排練過。
“混賬,你說誰傻?”
雲雁聲到底慢了一步,在門外氣得跺腳:“我就知道你還想打我師父的主意!”
門闆堅硬,凹凸不平,林絮舟翻來覆去折騰許久才有睡意。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他那間破舊的出租屋,燈光昏暗,牆皮脫落,硬邦邦的床墊磕着背脊,讓人難以入眠。
或許他真的太累了,将要入眠時,耳邊竟然聽到模糊而細碎的低語,像山風哀婉的嗚咽,像孩童委屈無助的呢喃,又像是孤獨的魂魄壓抑太久的低啜,斷斷續續,纏綿悱恻,導緻他睡不安生。
林絮舟幹脆翻身起來了。
循着聲音走去,竟是隔壁夏新月屋裡傳出的動靜。
“仙君?”他試着推開房門,不過一扇簡易的木門,竟然紋絲不動。
竟然下了禁制!
林絮舟想起白天對雲雁聲說的那句玩笑話,“我患有離魂症,要是發病,難保哪天就走錯房門”,難道……被夏新月聽到了?!
翌日。
晨光熹微,透過天井照射進來。
林絮舟出屋,伸了伸懶腰,聽到隔壁傳來刻意壓低的對話聲。
“都是弟子無用,竟連那魔君衣角都碰不到!否則也不會讓師尊受如此重傷,至今還……”
“江千柳的修為高深莫測,即使當時你在,也不過是多一個人受傷罷了。”
夏新月盤坐于榻上,運轉周身靈力,幾個回合下來,氣滞緩解了些,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指不過微微一動,替他護法的雲雁聲便從蒲團起身,朝桌上杯盞走去。
他從十一歲拜師後便一直服侍夏新月,師父每一個眼神動作都早已摸透,自認為是最懂師父的人,這時,眼前紅影一閃,林絮舟捧着清蓮仙盞進來,升騰的茫茫白汽讓他眼前一花。
林絮舟徑自走向夏新月,将杯子擱在他手邊的小幾上,态度十分殷勤:“仙君,趁熱喝吧。”
他放杯子也是有講究的,杯口裂了道細縫,得朝外拿着,以免劃傷夏新月的嘴。
說起來,這種蓮花底座的杯子,是薄薄一層青玉所制,不僅中看不中用,燙手、裝不了多少水還極易藏污納垢,是整個飛瀑山最華而不實的物件,難得夏新月還一直在用。
雲雁聲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你你這魔修安的什麼心,誰要你給師尊遞茶了?”
夏新月垂眸看向清蓮仙盞:“我既已承諾幫你解毒,就不會食言,這些事不用你做。”
林絮舟了解他比他自己還深,當然知道他不會食言,搶活幹自是另有緣故。今天的簽到時間即将截止,如果不趕緊找些機會接近夏新月,就會再次錯過系統道具。他幹脆就着夏新月的話往下說:“正因仙君不念舊惡、信守承諾,我才想着要報答仙君的深恩厚德。我知道隻能留這幾日而已,但留得幾日就幹幾日的活,絕不叫仙君白白辛苦一場。”
雲雁聲不屑地扭過頭:“少惺惺作态了。”
“我保證句句肺腑!哎,你們是不知道以前我在帝魔城過的什麼日子,就我這點修為平日裡受盡欺辱,隻要不聽他們的,就會被毆打折磨,所、所以哪怕我心裡再不贊同,也隻能曲意逢迎,聽君上的命令對仙君下藥……為了彌補這件錯事,伺候仙君是我應該做的,請您不要客氣,有什麼吩咐盡管提好了。”
林絮舟根本不知道原角色過的什麼日子,這種開篇即死的炮灰,作者着墨太少,他隻能發揮想象睜眼瞎說,為顯情真意切,他甚至半跪下來,像個小媳婦一樣,捏起拳頭,在夏新月腿上輕捶了一下。
這一下竟非同小可。
夏新月如同遭受電擊,猛然間從座位彈起,像避什麼洪水猛獸般,瞬間避到幾步開外,似乎牽扯到傷口,引發兩聲輕咳,臉色微微漲紅。
“你做什麼,師尊豈是你随意碰得的!”雲雁聲堵到二人當中,狠狠推了一把。
“唉喲!”
林絮舟沒有防備,咚的摔在青石闆上,痛得眼泛淚花,他吸了口氣剛起身,小腹一陣微妙悸動,熟悉的炙熱感湧向全身筋脈,頓時跌坐了回去。
雲雁聲朝他踢了一腳:“裝得還挺像,我都沒用靈力,不至于連起都起不來吧?”
“我沒……”察覺出口的聲音變得軟媚,林絮舟立時住了口。
“看來合歡散又發作了,須盡快祛毒。”夏新月已然恢複一貫的平靜,略微沉吟道,“去屋裡,把衣服脫了。”
脫衣服?
林絮舟呆了。
腦子裡閃現夏新月解合歡散的那一篇章,因和諧問題,描寫隻是簡單帶過,然而不知為何,林絮舟莫名聯想到鬥室那張咯吱咯吱的門闆,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