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舟低頭嗫喏了一句,聲音低得他自己都聽不清。
“很好。”看不到江千柳的人,但從聲音裡聽出,他對林絮舟這個選擇還算合心意,“你該慶幸還能有命站在這跟本君說話。”
他頓了頓,又冷聲道:“本君希望你永遠記得,當初自斷一指,跪在本君面前誓死效忠的人是誰。”
嗯?自斷一指,原角色幹過這麼血性的事?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覺得奇怪,原角色為了能留在江千柳身側,向來無所不用其極,這般瘋狂之舉,倒也符合那人的行事風格。
林絮舟下意識摩挲右手尾指,那截手指上的指環幽光閃爍。這指環與魔修自身修為緊密相連,一旦手指損毀,修為必将大受影響,難怪原角的修為一言難盡。
江千柳說完這一句,刀山化為烏有,連同夏新月、葉拂衣的兩個畫面一起不見了。
身邊景緻再次發生變化,層層熱浪從四面八方湧至。
遠處火光沖天,他擡手一抹額頭的汗珠,心中了然,他已經在第三層關卡——火山銅柱,山峰處杵着一根燒紅的銅柱,冒着滾燙的白煙,鐵鍊幻化的火龍将葉拂衣纏縛在銅柱上。
“吱吱——”
葉拂衣被燙得陷入一片混沌,突然聽得熟悉的蝙蝠吱聲,總算将渙散的意識拉扯回來,她勉強睜開雙眼,氣息孱弱道:“在此領罰乃是屬下自願的,君上您胸懷寬廣,想必不會為難無辜之人吧?”
從山坡下慢慢走來一人,肩上立着一隻蝙蝠。
背着光,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這瘦削的身型,與江千柳相差甚遠。
“小舟?”
金福是江千柳愛寵,也是他的耳目,向來隻與江千柳親昵,怎麼會……
她來不及細究,察覺到有人靠近,火山突然洶湧噴薄。
葉拂衣忙道:“你不該來帝魔城,快走,别管我!”
“你,我是一定要管的!姨娘,師尊被江霓帶走了,出去後,我們一起去找他!”
“什麼?連玉澈仙君都……”
話音未落,一聲沉悶的轟鳴從火山深處傳來,熾熱的岩漿從火山口洶湧而出,向着山下蔓延,四周皆是滾燙的焦石,林絮舟無處着力,被熔岩一燙,從陡峭的山峰上一路翻滾而下,葉拂衣心驚不已:“小舟!”
下一刻卻見林絮舟被金福叼着衣肩,沖破熱浪,穩穩落在山峰。
林絮舟一邊用桃拔劍削去葉拂衣身上鐵鍊,一邊将之前的經過告訴她。
葉拂衣又是感動,又是焦急:“魔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玉澈仙君絕不能落入她手裡!”
林絮舟心中咯噔一下,道:“她什麼目的?”
葉拂衣歎了口氣:“你真該留我在此受刑,這是我應得的下場。”
原來,江霓為了那個什麼靈息轉換之法已來找過葉拂衣。
“到底什麼靈息轉換計劃?”
“那是我當年提出的一種假設,可以将靈力轉換為魔息,如此一來,魔修就不單汲取癡妄貪欲,也可以把萬物靈力化為己用。當然,這計劃進展不下去,除非有修士自願奉獻苦修得來的靈力用作後續研究,這個計劃隻有我與君上知道,恐怕一旦公開,從此帝魔城将與所有修士為敵,所以,我們就将此計劃擱置了,豈料會被魔姬知曉,而且聽她口氣,恐怕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背後還做了不少嘗試。”
“你的意思,”一想到這種可能,林絮舟臉上血色全無,聲音都忍不住發顫,“她會借師尊的靈力……”若此事屬實,她這行徑,簡直是膽大包天,瘋狂到了極點。
事到如今,必須盡快阻止江霓!
林絮舟蓄力揮出最後一劍,桃拔劍本就浴火而生,對付火山熔岩正合适,最後一根火龍鐵鍊被斬斷,火龍騰飛升空,變作一陣煙霧,化為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下。
他喘着粗氣,感受久違的清涼:“姨娘,你說,君上并不想與其他門派的修士為敵?”
葉拂衣松了松手腳,毫不懷疑江千柳的四方之志:“君上統領帝魔城,志在千秋,當然希望帝魔城可以發揚光大,威名遠揚。”
這麼說情況還不算太差。
轉瞬之間,兩人來到帝魔城主城入口。
畫面中夏新月所在的那間屋子,明顯是女子閨房的布置,二人猜測夏新月被江霓拘禁在她的绮夢宮。
林絮舟随着葉拂衣來到偌大一座金碧輝煌的绮夢宮,找了兩圈,卻覺得每一間屋看起來都一樣,琉璃瓦,赤金大門,每一處角落都是黑羽的紋路,根本看不出哪一間才是江霓卧房。
看習慣了雲阙仙宗的簡單儉樸,林絮舟對帝魔城宮殿的奢華沒有“窮人”見富的激動興奮,反而覺得俗不可耐。
他不耐地摸了摸金福的腦袋:“阿福,你聽聽,哪裡有師尊的聲音?”
金福腦袋一歪,帶林絮舟和葉拂衣走到一處偏院,六名侍女在争搶着什麼名額,吵吵嚷嚷,被影響聽力的金福撇了撇嘴,表示它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