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白指他鼻子，惡狠狠道：“想得美，你給我幹到死。”

兩人同時大笑。

笑了半天，又各自靠在椅子上歇氣，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孟毓白身子直了直：“行了，有事快說有屁快放。你這老瘋子天天住在實驗室，讓你來一趟可不容易。”

從看見付問年，孟毓白就知道事情不小，隻是兩人大風大浪不知經曆過多少，就算彼此都心知肚明，也照舊不耽誤插科打诨，頗有些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意思。

付問年歎了口氣，正色了些，他打開智腦，把一份檢驗報告推到了孟毓白面前，低聲道：“E巡察組前幾天遇襲，對方新型彈藥的物化核檢……你自己看吧。”

孟毓白擰眉看着那報告，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城市中反基地分子的流竄自基地建立之日就沒有停止過，鬥争多年，孟毓白對他們的組織屬性武器裝備了如指掌，彈藥核檢他早就不看了，今天付所長親自為這件事跑一趟——孟毓白耐着脾氣看完報告，整張臉已經陰沉得不像話。

空氣沉默良久，孟毓白陡然一拍桌子：“粒子武器現在隻配備給巡察組，這幫狗崽子是從哪弄來的？！”

付問年看不下去了，也氣不打一處來地瞪他：“你這脾氣能不能控制控制？多少年了還是這副樣子。”

孟毓白起身在房間裡踱了幾個來回，臉色差到極點，太陽穴都隐隐跳動：“控制，你讓我怎麼控制？本來計劃一步一步謹慎推廣到部隊使用，粒子彈藥技術隻有幻研中心掌握，這下好了，連他媽外面一群整天鬧事情的混混都會用了——你說他們怎麼知道的？幻研中心的人脫得了關系嗎？！”

付問年臉色難看了一下，壓着火：“你這是在質問我？從現場各種痕迹，殘留的碎片，都能看出對方使用的武器就是分配給巡察組的那一批，你怎麼知道問題不是出在你那寶貝巡察組？”

孟毓白磨着牙怒極反笑，點頭喃喃自語：“巡察組？東西給人家，反過來炸自己，一個個都出息了……”

他問付問年：“你們的人，知道技術細節的有誰？”

付問年來之前早已列好了名單，他沒用智腦，把手寫的紙條扔給了孟毓白。

孟毓白展開看了幾眼：“你，程幼薇，冷镕……”

付問年不可理喻罵道：“你連我名字也念？”

孟毓白暴怒反問：“不讓我念你他媽寫什麼寫？”

兩人各自氣得頭頂生煙，又是許久沒說話。

最後付問年站起來，道：“事你知道了，你看着辦，我走了。我沒有聲張，幻研中心随時配合調查，但是你最好也查查巡察組……”他說道巡察組，目光突然有些怪異，“……前段時間E組從旅幻門帶回了一名活體人類，生物研究所來要人，但幼薇也想把人留下……結果我聽說E巡察長直接把獲救人員給……”

他終日埋頭于實驗室，研究的也不是生物方向，對獲救人員本來不關心，隻是覺得這事傷風敗俗，有些不齒，提醒道：“我跟盛濯也打了不少交道，感覺他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就當衆幹出這種事……不是我挑撥，你這個巡察組可真是讓人有點摸不透，一件事瞞着件件事都能瞞，你别不當回事。”

孟毓白本來就憋着火，這話更是直戳心窩，登時更煩了，擺手讓他滾。

付問年關門之前道：“看你這死樣——還是吃片降壓藥吧啊。”

門砰一下關上，孟毓白把那張紙條捏在手裡來回揉，陰着臉倒了片藥放進嘴裡吞了。

巡察長的假期很快就要見底，盛濯傷口恢複得差不多了，趁着還有時間，兩人在家一起讨論考核報名的事。

大多手續在雲端就可以辦，盛組長親自給何汐拍了照片作為證件照上傳。基地考核所秉持的理念與一般考試不同，是以選拔人才為核心宗旨，隻要沒有重大案底，即使是不繳納“人身安全稅”、身份不受基地認可的城市居民，也能報名參考。

盛濯将何汐的情況簡要闡明，完成信息采集，下面就是選擇參試項目和意向單位。

兩人用的是書房的辦公智腦，何汐搬了張椅子坐在盛濯身邊，虛拟屏字有些小，便往他這邊挨了挨，肩膀蹭着肩膀。何汐偷眼看了巡察長幾眼，見盛濯看屏幕看得專注，于是泰然自若地又靠近了點。

他最期望的工作始終是出道當明星，期次就是給小朋友當老師的工作，道：“就報幻研中心附校的教師崗位吧。”

盛濯鼠标劃了幾下，搖頭：“附校教師不是一個單獨的崗位，通常是幻研中心資曆較淺的研究員兼任的，你想到那裡做老師，就隻能報考幻研中心研究員的崗位。”

何汐點點頭，沒什麼所謂，“那就報這個吧。”

盛濯眉梢挑了挑，鼠标有些漫無目的地劃着，突然說：“巡察組待遇很好的，”他略微側目看何汐，強調，“津貼很高。”

何汐一愣，不明所以，笑道：“看出來了。但巡察組的崗位是軍職，我考不了，我這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不了你同事了。”

盛濯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繼續滑鼠标，點進幻研中心的崗位，再次确認：“你要考幻研中心研究員？”

何汐不怎麼遲疑地點頭，嘴角帶笑：“你就别擔心了，我努力三個月還是有希望的。”

盛濯不語，點擊确認。

他一點也不擔心——

幻研中心研究員是所有文職中公認的難度最大、報名人數最多的崗位，錄取名額又十分有限，多少人苦讀三年都被拒之門外，他一點也不擔心何汐會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