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涵擡頭望了一眼8樓的窗戶，心中默默替自己組長祈禱了三秒鐘。

樓道昏暗，檢測到電梯抵達，自控燈瞬間亮了起來。

盛濯緩步來到公寓門前，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花。玫瑰嬌黃，是他看着店員一枝一枝剪下來，按照次序插好裹上精緻的玻璃紙的，一共十朵，微微綻開的花瓣比紙還要薄，燈光下幾近透明，無需湊近就能聞到幽幽的芬芳。

雪紋燙金絲帶垂下來，在光線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微芒，不知哪裡來的細風一吹，尾梢便悄無聲息飄動起來。

盛濯在門口無聲地立了須臾，終于擡起手，猶豫片刻，才按開了指紋鎖。

門咔哒一聲發出輕響，繼而四下恢複了安靜，家裡靜悄悄的，客廳裡也沒有燈光，隐約隻有書房的方向瀉出一線微光。

盛濯關門進屋，将花束輕輕擱在門口的矮櫃上，換下了工作一天風塵仆仆的制服，敲開了書房的門。

哒哒哒腳步響起，鐘謹從門後探出頭來，欣喜道：“何汐哥哥你終于……”

話沒說完，鐘謹看清回來的是盛濯，瞬間表情有些怪異地閉上了嘴。

盛濯發現了一絲不尋常，長眉皺了起來：“何汐不在家？他出去幹什麼了？”

鐘諾也跑了過來，兄妹倆面面相觑，盛濯眼皮越發不安地跳了起來，“怎麼回事？你們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兩人連忙頭搖得像撥浪鼓，鐘諾道：“何汐哥哥他上午就出去了！他沒告訴我們要去哪，隻是讓我們不用擔心……他這個點還沒回來，我們本來都準備給你打電話了……”

盛濯面色頓時如同寒霜一般，問道：“他出去有沒有帶智腦？”

兩人一愣，鐘謹想了想，肯定道：“帶……帶了！查成績的時候何汐哥哥手腕上就戴着智腦外設。”

盛濯沉着臉一點頭，打開智腦就撥通了何汐的電話。

然而撥号滴滴聲響了長達十幾秒，對面仍舊無人接聽，盛濯已然打算轉身下樓找管理員調監控，“咔嚓”，門口傳來房門解鎖聲，何汐挂掉電話，從玄關處走了出來。

“我都坐上電梯了，看見你電話就沒接。”

何汐随手取下圍巾挂在衣架上，打開了客廳裡的燈，暖黃的燈光瞬間灑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

何汐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你擔心……”

“沒事。”

盛濯将智腦虛拟屏收了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還沒拿到基地的正式身份證明，獨自出門會很危險。”

何汐略微偏過頭，沒有正視他的目光，仿佛自然而然地在屋裡掃視一圈，“嗯”了一聲，忽然瞥見門口矮櫃上那束花，眼睛一亮：“玫瑰花？”

盛濯正想問他去了哪裡，這下登時表情有些不自然，垂在褲縫邊的指節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哦，那個是……”

何汐已經走過去捧起了那束花，“有人送給你的？真好看，擺在空氣淨化儀上吧。”

盛濯還沒來得及說完下半句，何汐已經把玫瑰花放到了客廳角落的空氣淨化儀上，朝盛濯笑了笑，徑直進裡屋卧室了。

盛濯嘴唇無聲動了動，可終究沒有把人喊住，在原地默然許久，鐘謹鐘諾小心翼翼走出來，悄聲問道：“真的是别人送給你的嗎大哥哥？”

盛濯低頭看着他們，沒有回答，隻是在心中默默地說，不，那是我買給何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