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之前暑假出去偶然碰見過，說了兩句話。”沈郗予支支吾吾解釋道。

陳甯周“嗯”了一聲，沒多問。

“吃啊，吃啊，都愣着幹嘛？”秦一延招呼幾個人，“今天我請客啊，都放開吃。”

“讓張止請客，他今天說他來的。”沈郗予擡頭瞥了對面一眼，給張止挖坑。

“行，我請就我請，就你們幾個還能給我吃窮了？”張止大手一揮，對他們幾個的飯量表示不屑一顧。

*

飯桌上，戴萌他們幾個在讨論過段時間秦一延的生日要怎麼過。

沈郗予沒說話，專心緻志地跟盤子裡的蝦尾抗争，妄圖用筷子把它的殼撬開。

梁骐看見，把自己盤子裡剝好的蝦尾用幹淨的筷子夾到了她的盤子裡，“别折磨人家了，吃這個吧。”

“我是在開發新吃法，你不覺得人類老用手剝蝦尾很麻煩”沈郗予挑挑眉，“等我研究出來筷子剝蝦尾，解放全人類啊。”

梁骐不覺得這能成為拯救全世界的契機，不過他覺得沈郗予搖頭晃腦的樣子很像他洛城家裡養的那隻布偶貓。

“吃吧，超級英雄。”

說歸說，不用自己剝她還是很高興的，所以乖乖道謝，“謝謝你啊，同桌。”

秦一延聽見酸溜溜地，“才坐上一天，就喊人家同桌了，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說着仰天努力睜大雙眼，憋住淚水。

“戲精。”梁骐夾起一隻蝦尾丢進他碗裡，“堵住嘴。”

他們不知道怎麼又扯到張止暑假的化學競賽上。

張止歎氣惆怅，“我這競賽成績也就放咱們學校能看看，咱們省走這條路的人太多了，就我那培訓時，一宿舍的哥們兒，都從小學都開始搞這個了，這幾年政策一改，基本上是都上不了大學了，還得回來高考，多虧啊，别的科就沒咋學過。”

大家都不做聲了。

江城是高考人數大省，高考競争太激烈，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走這條也并不簡單的“捷徑”。

桌子上一群高二生，難免對形式有些擔心。

沈郗予吃着吃着突然發現氣氛沉重，

她環顧一周發現隻有自己和梁骐吃得津津有味，

準确說，是自己吃得津津有味，梁骐看她吃飯看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了。

其實沈郗予自己對未來總是有種落不着地的幻想和近乎盲目的樂觀，她自認沒什麼抱負，能相對自由絕對遵守地活着就行，天大地大，還能把她餓死不成。

她從餐盤裡擡起頭，故作滿不在乎，選擇性忽略張止後半段話，“那我這種上學期化學考59的怎麼辦，不活了？”

話音剛落，大家又笑着嘲諷沈郗予的化學成績，說她能把學生物和語文上的天份給一點兒給化學也不至于考成那樣。

張止撇嘴，“那上學期老方頭讓我倆坐同桌，不到三天你就哭着找他說你再也受不了了。”

想起這件事大家紛紛笑作一團。

秦一延笑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他跟梁骐解釋，“你是不知道，上學期老方頭讓他倆坐同桌，嚴格規定張止每天給沈郗予出三道化學題做，還要給張止講過程。”

“第三天她就哭着找班主任說張止出的題跟她都不是一個水平的，說他故意折磨她，說什麼也不跟他坐同桌了。”

沈郗予不理會他們，看飯桌又活躍起來了就自吃自的了。

梁骐嘴角上揚，唇邊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真哭了？”

女孩邊盛湯邊淡然回答，“裝的啊，老方頭最受不了女生哭了，那樣能最快讓他給我換位置。”

“我就說吧，蔫壞。”秦一延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跟梁骐說悄悄話。

梁骐扭過頭不再看她，他這小同桌，有點意思啊，表面挺熱情開放，實際上挺能裝，裝笑裝哭裝可憐都是一把好手啊，

不過……還挺可愛的，

能跟秦一延做朋友品行倒肯定不壞。

“梁骐，你化學成績怎麼樣啊？”戴萌擡頭問，“老方頭可是每次都要給郗予精挑細選一個化學80分以上的同桌。”

沒等梁骐回答，秦一延興奮地拍了他一巴掌，回答“别小看他，我兄弟可是理科戰神！”

梁骐被他拍地嗆住了，捂着嘴轉頭到沒人的方向咳嗽。

沈郗予趕緊遞上紙巾和水，梁骐喝了水順了口氣後，轉過頭做樣子踹了秦一延一腳。

“對不起啊兄弟，你太讓爸爸自豪了，沒忍住。”秦一延嬉皮笑臉道歉。

“我化學還好，不過應該能教59分。”梁骐選擇性忽略他的話他，轉而回答戴萌的問題。

沈郗予瞪大眼睛，不是，這人怎麼還帶恩将仇報的？59分沒惹任何人！

張止激動地往前探着身子，“兄弟，你想太簡單了，我剛開始也覺得，以我這化學造詣，教個及格還是綽綽有餘的，真教上了才知道想多了，我甚至覺得她考59都是燒高香了！”

“張止！你今天到底想幹什麼！”沈郗予隔着陳甯周去擰他的耳朵。

陳甯周一手抓一個，把兩個人分開，“快點吃吧你倆，再鬥一人一拳。”

“你每次這樣說，都隻揍我了。”張止小聲嘟囔。

“你說什麼？”陳甯周眯眼。

“沒什麼。”迫于陳甯周從小學跆拳道的淫威，

主要是他真的揍過秦一延他倆一次，所以每次他們發生這種時刻總是以他的威脅結尾。

沈郗予“哼”了一聲，剛那一通鬧，給她鬧累了，她轉過頭找自己的水杯喝水。

剛明明放手邊了啊，杯子呢？

梁骐看她左看右看，勾起唇角看着她，沒提醒，想看看這小獨眼啥時候能發現。

沈郗予掃視到梁骐手邊的玻璃杯。

完……了，

剛才給他遞水，好像順手給的自己的杯子。

她快石化了。

人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社會性死亡……

梁骐把自己沒用過的杯子遞給她，“用我的吧”他拿起沈郗予遞給他的杯子，“這個，我的。”

沈郗予羞憤地低着頭，“這個我用過的。

“這個我也用過的。”梁骐把臉放到沈郗予低垂的腦袋下面去看她。

“……”

*

一行人吃完出來已經快晚上十點半了。

吃完後張止掏手機要付錢，秦一延攔下他，“開玩笑兄弟，哪兒能輪得到你付，你留着下次來吧。”

兩人推推搡搡到收銀台，卻被告知已經被梁骐付過了，

“嘿，你這小子！”秦一延攬住他，“玩這一出。”

“哪兒能輪得到你倆付，留着下次吧。”梁骐學他說話，

他倒沒想太多，隻是覺得幾個人是來給他接風的，這頓飯怎麼着也不該别人請，

張止從另一邊也想要搭上梁骐的肩膀，奈何身高不夠，踮着腳有點滑稽，

隻得朝梁骐豎起大拇指，“夠意思啊兄弟，下次請你吃校門口海鮮粉，那是一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