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醫務室的時候，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在身邊人的攙扶下剛剛出來，

看到沈郗予，他眉頭一挑，“嘿，沈郗予？”

她擡頭，是他們高一時班上的副班長王威，

沈郗予還嬉皮笑臉地跟人家打招呼，“好巧，同病相憐啊”

梁骐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腿成這樣她還有心思跟人家交流病情嗎？

不等沈郗予接着說話他就背着女生往醫務室裡進，

沈郗予隻得扭頭跟王威再見，

“你走這麼着急幹嘛？”沈郗予疑惑，

“怕來晚了你腿瘸了。”

“？不至于吧。”她其實有點兒害怕，路上她就有感覺這會兒腿疼得厲害了，

醫務室裡坐鎮的還是上次的校醫姐姐簡甜，

簡甜對他們兩個還有印象，剛開學就折騰到醫務室的兩個人，

她聽到剛才兩個人的對話，現下又拉着沈郗予的腿左看右看，瞬間嚴肅起來，

“小姑娘，這腿都成這樣了，還不着急過來呢。”

沈郗予知道她是在說剛才梁骐他們兩個的對話，“姐姐，我看就是擦傷，很嚴重嗎？”

“确實是擦傷，萬幸沒有碰到裡面骨頭，不然早就疼得受不了了，不過你是不是傷着後又做劇烈運動了？”

沈郗予沒想到這都能看出來，“姐姐你醫術好高超，這都能看出來。”

梁骐曲起手指敲敲她的頭，“怎麼又油嘴滑舌上了”

“……我誇誇人家姐姐，實話實說而已”沈郗予委屈地揉着自己的頭，

簡甜看着兩人的互動哭笑不得，“其實摔得不嚴重，就是你又劇烈運動了，下次千萬不能這樣了，不然你這腿本來兩天就好了，現在得一周左右了。”

“嗯，知道了”沈郗予有點垂頭喪氣，

雖然剛才爽是爽了，但她未來幾天在學校都要做瘸子，豈不是很丢人。

“我給你包紮一下，兩天來換一次藥”

“……”

沈郗予和梁骐到班裡時，運動會已經接近尾聲了，他們沒再接着去操場上，

沈郗予對着窗外一棵樹畫速寫，梁骐盯着樹也盯着她，

“對了，你不是明天才會回來？”

“提前弄完了，就提前回來了”梁骐回答，

沈郗予還是有點想問他，“你請假幹嘛去了啊？”

“你想知道嗎？”梁骐故意吊她胃口，

沈郗予不上他的套，“愛說不說。”

“說，想聽我就說。”梁骐有點拿她沒辦法，“我跟我朋友搞ai的，現在有個DECA商業挑戰賽，我們想靠這個打名聲，吸引更多技術人員和投資”

“哦，我說你上次問我ai幹嘛。”沈郗予手速加快，想把短暫停留在樹上的小鳥也畫上去，

“沒什麼别的想問的了？”梁骐看得出來這會兒女生聚精會神在畫那隻灰棕色的鳥，

“嗯……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嗎？ai引發的人倫問題怎麼破”她其實對技術層面不感興趣，但對這種觸及社會學和人類學的東西挺感冒的，

梁骐想起上次女生說的話，“其實我一直在想你說的把人力和智能劃分明顯界限。”

啧，鳥飛了沒畫完呢，

沈郗予合上筆，“我不是很懂你們的領域，不過要畫線肯定不容易，但放整個社會上不能夠，如果從小點往裡走呢？”

梁骐明顯在琢磨什麼，沒說話，

“我也就是理想化地想想，就一外行人，你也别當真”她掏出練習冊準備寫會兒題，

“沒有，有時候我們這些人才是當局者迷，謝謝你啊，沈郗予。”

“……”

此刻的教室空無一人，但還能聽到下面操場傳來嬉鬧的聲音，

秋風在教室裡流竄，吹得桌子上的書不自覺翻頁，

人們常常喜歡“悲秋”，喜歡給枯葉、給漸漸不再奔流的河水、給空氣中和煦的風……籠罩上一層薄薄的悲涼感，

但沈郗予總覺得秋天是溫柔的，是寬厚的，具象成人了話……

秋天應該是梁骐這樣的吧，溫柔的、堅定的，有時吹的風很猛烈，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心軟柔和的。

秋天和梁骐都是這樣的。

秦一延他們幾個比完賽也提前回來了，

看到沈郗予架個腿在書箱上，模樣滑稽，“你這天天要不獨眼，要不獨腿，怎麼樣？還疼不疼了？”雖然說的話毒舌，但言語間都是不住的擔心，

“還行吧，怎麼沒結束你們就回來了？”沈郗予知道他們也是關心自己，沒跟他計較，

張止坐到沈郗予前桌的位置上，“你都成這樣了，我們還有心思呆那兒。”

“沒什麼大事。”沈郗予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挺感動的，

戴萌想起今天比賽場上的事，愠怒道，“今天那女生怎麼回事？你們認識？”

說起這個沈郗予臉色也沉下來，“不認識……誰知道她發什麼瘋。”

“怎麼辦？上報學校？”陳甯周問她的意見，

“嗯……我就是想不通……上報學校她也未必會說，我再想想吧。”沈郗予這會兒冷靜下來，又有點兒拿不準主意了，

秦一延多少有點無語，“不是？她給你撞成這樣，場上的時候你收拾她拽地跟什麼樣似的，現在又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