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來了一個又一個醫生,叽叽喳喳地談論着什麼,禅院甚爾就坐在禅院薰的床邊,握着她的手,不言不語。
“這簡直就是醫學的奇迹!”秃頂的醫生興奮地臉色漲紅,好像病人是經過他的妙手回春才轉危為安的。
禅院甚爾沒有說話,他不太看得懂那些醫生送來的一張又一張檢測報告,妻子睜開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有多久沒有見過薰了?清醒着的、會對他笑的薰。
他無端的感受到一絲恐慌。這對他而言幾乎是陌生的情緒,在禅院家時沒有,薰開始昏迷時也沒有,反而在這一刻,禅院甚爾沒由來的有點恐懼。
“甚爾?”他恍惚中聽到薰在叫他。
“什麼?”
“真是的。”薰嗔怪道,“我問你惠呢?”
惠……禅院甚爾的腦子開始重新工作。
惠,他的兒子。他和薰的兒子。
“……在保育園。”
是在保育園吧,禅院甚爾記得孔時雨和他提過。
禅院薰病後花錢如流水,禅院甚爾再次聯系上孔時雨,幹撈偏門錢的勾當,惠好像也是那個時候丢給孔時雨照看的,他根本照顧不了還在嗷嗷待哺的兒子。
“也是,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禅院薰歎氣,她太知道甚爾什麼德行。
“等出院了,就可以見到惠了。我都不知道惠現在長什麼樣子。”
其實禅院甚爾也不知道。
興奮過度的醫生們終于恢複常态,在做過一系列檢測後禮貌離開,将獨處空間留給了禅院夫婦。
“是解決掉了嗎?”禅院薰低聲問道:“……詛咒。”
禅院甚爾隻覺得喉嚨發澀:“……我不知道。”
禅院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禅院甚爾沉默的緣由。
說不定,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好轉,隻是最後的回光返照罷了。
禅院薰并不覺得多麼難過,隻是有點遺憾,沒辦法看着惠長大了啊……
還要甚爾……這個家夥如果沒有人管着,怕是又會變回從前那副尖銳模樣。
“我讓孔時雨找咒術師來了,”禅院甚爾握着妻子的手,“說不定……”
禅院甚爾平生第一次這麼痛恨天與咒縛,如果自己能看到那些東西,薰就不會、就不會……
禅院薰反握住禅院甚爾的手,纖細蒼白的手在禅院甚爾寬大的手掌中顯得那麼脆弱,她安慰自己強大的愛人:
“别擔心,甚爾。”
“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傍晚,孔時雨帶着一個陌生的咒術師來到病房。
這個佝偻着背的年邁咒術師下了結論:“詛咒已經消失了。”
一塊重石終于落地。
禅院甚爾将酬金當場轉給咒術師。
“看來,是咒靈本身被祓除掉了。”孔時雨看起來比兩個當事人還要高興,“但是詛咒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聽說今年東京校入學了三個不得了的新生,其中就有能夠使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治療師,”孔時雨建議:“去高專一趟吧,禅院,你太太的身體現在需要那位會反轉術式的治療師幫忙。”
禅院甚爾低着頭,目光又落到禅院薰身上:
“知道了。”
開學日,高專。
第一堂課上到一半,夜蛾正道便被一個電話叫走,隻留下三人在教室自習。夏油傑将新了解到的知識整理成筆記,家入硝子推開窗點了支煙,五條悟跨坐在椅子上晃來晃去,把椅子坐成了搖搖車。
“好無聊——”
沒有人理會五條悟的吵鬧,五條悟拖着椅子挪到夏油傑旁邊,扒着夏油傑的肩膀去看夏油傑的筆記。
“這種東西真的需要記嗎?”
“這和你也沒關系吧,五條君。”夏油傑扒拉開五條悟的手。
“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就是在浪費生命啊!不如我們再出去打一架吧!”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幽幽地看向五條悟。
“反正夜蛾也不在,不如我們翹課吧!”
“看來給你的功課還是太輕松了,悟。”
夜蛾正道站在門口,五條悟怎麼可能沒發現自己回來,是想鼓動傑和硝子陪他一起胡鬧吧,臭小子。
“既然不想上課,你們兩個就陪着硝子一起出任務吧。”
“阿拉、我嗎?”突然被點到名的家入硝子差點把煙灰抖到衣服上,被夜蛾正道皺着眉看了過來,趕忙掐滅了香煙。
“有人委托到高專,希望硝子能去幫忙治療一位被詛咒拖垮身體的病人,等下你們和委托人一起去一趟埼玉縣吧,保護好硝子。”
“哈?居然還有人直接到高專委托?”五條悟不理解。
“高專平時也會接這種委托嗎?”夏油傑還不太了解。
“不,高專隻負責由總監部下發的任務,并不接受私人的委托。”夜蛾正道回答道,“隻是來的人比較特殊,校長決定接受他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