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斤閉目細細感受,靈力奔湧而過時,原本細若遊絲的經脈随之發出玉石相擊的清響,體内靈氣暢通,沒有任何阻礙。
她渾身暖洋洋的,沒有一處不舒服。
熬過去了,姬九斤松了口氣,慢了半拍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好像築基了?
再次試探一下,姬九斤終于确定下來。
她迷迷糊糊間竟然突破煉氣期成功築基了,築基初期!是她!
姬九斤一個彈跳起步,興奮地朝着空氣一陣拳打腳踢。
這種喜悅足足持續了一頓飯的功夫,才緩緩消退,姬九斤鼻尖動了動,突然間聞到了一股惡臭味,那味道熏得她差點沒幹嘔出來。
什麼東西?姬九斤低頭看,發現那股惡臭味竟然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除了皮膚上已經幹掉的、随着她的動作刷刷往下掉的血渣外,她全身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黏糊的黑泥,黑泥散發的臭味,臭到令人窒息。
她隐約猜測到,這應該是服下丹藥洗髓易筋後,從身體内排出的雜質。
雖然是好事,但未免也太臭了。
姬九斤往身上狂丢清潔術,直到确定身上幹淨到一塵不染,才心有餘怵地松開了捏緊鼻子的手。
這個意外的插曲,剛好打斷了那一陣滅頂的喜悅。
姬九斤以飛快的速度冷靜下來,她随意往旁邊看了幾眼,立刻便注意到原本青鸾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一層薄薄的軟皮。
看顔色,分明顯然就是青鸾原本的外殼,隻不過形态已經大變樣了,裡面的蛋液已經被吸收,軟皮幹燥到像一張紙一樣,姬九斤剛開始都沒有認出來,定睛看了幾眼上面的紋路才确定身份。
殼在這裡,鳥呢?
姬九斤環顧四周,修煉室并不算小,但也沒有大到一望無際的地步。
除了一些簡單的裝飾和地上的蒲團外,便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了,但偏偏她沒有看到一點鳥影。
在姬九斤甚至連地上的蒲團都翻過來看了看,都沒有找到青鸾後,她忍不住有些着急了。
“青青?”
她試着呼喊了一聲。
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叫聲,清脆又悅耳。
緊接着,一道青色的影子就從虛空中突然冒了出來,直直地紮進了她的懷抱。
姬九斤被這力道沖得一個後仰,忍不住呲牙咧嘴,還好她晉階了,否則剛才那一下子真能把她撞倒。
這熟悉的沖刺,這熟悉的力道,就是那個熟悉的青鸾啊。
姬九斤眼睛發亮,光着嘴巴滿心驚歎地仔細端詳手中的青鸾。
青鸾大概有一隻雌鷹大小,眼睛烏黑,昂頭挺胸站立在她手掌之上,沉甸甸的重量,一看就營養充足、發育得很好。
就像它的名字,青鸾周身的羽毛是青色的,隻不過并不是單調的青,每根羽毛上都浸着淡金流輝,長長尾翎間垂落的三縷銀絲随動作輕顫,行動間如同晨光流轉、星光搖曳,集日月星辰于一身。
真漂亮,姬九斤心想。
“你好呀。”
姬九斤不自覺揚起笑容,手指撫摸過青鸾的小爪子,聲音柔和地跟它打招呼。
“初次見面,我是你的主人,姬九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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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為何就要殺我?”男聲嘶啞着質問,滿懷陰寒和怨恨。
關南星不屑一顧,冷冷地挽了一個劍花,手中的長劍在黑暗中劃過一道赤色的光亮,如同紅龍擺尾般明亮又耀眼。
“殺你就殺你了,還要什麼理由?怪就怪你這麼不長眼,偷偷混進小靈天也就算了,還膽敢動不該動的人。”
幹瘦青年看着關南星冷若寒霜的臉,一邊吐血一邊哈哈大笑:“好笑啊,真好笑,她那樣對你,你竟然還這樣百般維護。”
“閉嘴。”關南星說。
他皺了皺眉,心裡更覺不耐。
他們的事情與别人有什麼關系?什麼東西就敢這樣談論她。
姬九斤閉關已經三個月了,算了算時間也快該出來了,與其在這裡廢話,不如早點完之後回去,說不定正好趕上姬九斤出關,關南星這樣想着,擡手就是一個殺招,淩厲的劍意直直撲殺過來。
幹瘦青年無力再躲,看着那一點寒意直直朝着他眉間沖過來,原本的小心思和比較一掃而空,對死亡的恐懼席卷全身。
他腦袋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說出了認為最大程度能保全自己性命的話:
“你還不知道她和程晏那晚都做了什麼吧?”
眉間的冷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與此同時響起的是,比那劍意更加寒涼的聲音,關南星一字一字道: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