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安不答。
千禧繞到那扇小窗,就瞧見江祈安愣愣坐在那兒,手上淌着鮮紅的血,一動不動,周身冷硬堪比冰雕。
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氣。
他生氣時,九頭牛都拉不住,更别提給她開門了,隻好艱難又狼狽地從小窗爬進去,着急忙慌捧着他的手,手上除了剛被碎木頭割的傷,還有一口牙印,傷口又紅又腫,猙獰可怖。
好像是昨夜楊玄刀咬的……
千禧都替他疼,扯出手絹給他輕輕擦去血迹。
擦幹血迹後,千禧看着傷口龇牙咧嘴,嘴裡嘶嘶的,渾身雞皮疙瘩冒起,“你别動,我去找藥。”
千禧甫一出門,身後的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啪地一聲被重重關上。
她回頭,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隻知道這氣一定是沖她來的。
如果昨晚發生的事兒是真,那他跟自己生那麼大氣幹嘛,難道他真的不再喜歡自己,甚至是厭惡她,所以冒犯到他了?
想得千禧頭疼不已。
再次拿着傷藥回到江祈安門前時,門又被插上了,可窗戶還沒關。
呵呵~
千禧感歎他實在矯情,要是真不想讓她進,就該把窗戶一起鎖死,何必把門關得砰砰響,又非得給她留一個口。
無奈歎息,還不就隻能翻進去!
江祈安依舊坐着不動,細細聽着身後的動靜,面容冷若冰山,心裡默念着,絕不可能給她一點好臉色……
他望着窗外,餘光捕捉到她捧起自己的手,嘟着雙唇輕吹傷口,溫熱濡濕的氣息拂過,昨晚所有的情愫漫上心頭,不由地身下一緊。
可人家不願承認,當個麻煩。
他更難受了。
千禧替他包紮好才溫溫柔柔地問,“你别生氣了,昨晚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罵我一頓都好。一個人在屋裡拳打腳踢算怎麼個事?”
江祈安無動于衷,千禧湊得更近,睜着一雙杏眼,語氣誠懇,“别這樣的好不好?你傷了我比你還疼。”
被她這麼一說,江祈安受傷的手忽然有針刺之感,微微擡了擡指節,心軟幾分。
卻不曾想聽她問,“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麼生氣呀?”
千禧保證,她嗓子都快夾冒煙了,完全想不到此話說出口,江祈安那雙眼瞬間結滿冰霜,滿是冰錐子,瞪得她一時不敢說話。
江祈安蓦地勾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你猜猜呢。”
“我……”千禧眨眨眼,還是将猜測問出口,“我昨晚……親你了,所以你不開心。”
她的錯誤答案,讓江祈安想發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竟然覺得他會因此生氣。且語氣裡若有似無的不确定,實在是傷人。
就算她喝醉了意識模糊,但她漸漸意識到了事情真相,卻始終給這件事強加上了不好的結果。
若一個人始終說某件事不好,那他打心底就難以接受,這邏輯騙不了人。
她并不想承認。
江祈安微微挑眉,作一副迷惑的樣子,“親我?什麼時候的事?”
沒有?
千禧霎時紅了臉,沒有嗎?那她怎麼記得……真是做夢?
她臊得無地自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哦……那那那是為什麼生氣……”
江祈安冷漠不答。
她想起楊玄刀在他手上留下的牙印,恍然大悟,“是因為我跟他們喝酒了?”
江祈安輕蔑冷哼一聲。
那就是猜中了!
千禧晃晃他的手臂,“你别生氣了,昨天那酒我不是跟楊玄刀喝的,而是跟徐玠喝的。”
她沒有道歉,隻是在柔軟了态度哄他而已。
江祈安又想起了千禧的可惡,隻要她沒想通,她就不會道歉,至少在事發的當時她不會道歉,除非在以後某一天,她突然想通了,會莫名其妙地道歉。
江祈安悶着不說話,千禧繼續給他解釋,“昨天徐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才答應他喝酒的,你不是也說過他人不壞嘛……”
“我沒說過。”江祈安冷冷道。
“我發誓,我以後都不理楊玄刀了,見了他我就躲,好不好?”
“無聊的鬼扯。”江祈安一點也不信,但話題已經扯遠,他在意的……她不願給。
“你走吧,我很忙。”江祈安下逐客令了。
千禧看着窗外,不少人都出發了,也到了與大虎約好的時間,她不甘心啊!
看着桌上有個炊餅,她裝得一副和好了的輕松模樣,“這個餅子是給我的?”
江祈安稍稍一愣,千禧已經拿起餅子咬了一口,邊吃邊點頭,“嗯,好吃!謝謝你呀!”
江祈安越看她嬉皮笑臉,就越覺得自己委屈,昨晚的事她也不追問,就當做沒發生,想來想去隻覺得她這人沒良心。
惡毒女人!
猶豫幾時,他一把奪過了那個炊餅,“走走走,不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