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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馨的事随着姜霰的感冒徹底好全,就此告一段落。
高三沒有假期,一眨眼就過去。程晃那邊的假期倒長,她這邊可不是,收拾收拾就繼續回學校上課了。開學的前一天舍友陸陸續續地從家中回來,帶來了五花八門的年貨和家裡的特産,圍在一塊邊吃邊聊。姜霰沒有帶什麼東西,于是主動包攬了酒水和打掃的活兒。對床的舍友提醒道:“少喝點,明兒個還上課呢!”
“哎呀沒事的啦,這是果酒,喝不醉的。”其中一個舍友道。
姜霰笑了笑:“你都上臉了。”
“真的嗎?”那舍友捧着臉,“我上臉了?”
“真的,臉都紅了,你自己去看看。”姜霰笑了起來,“你少喝一點,不然明天起不來了。”
舍友笑嘻嘻的:“姜霰,你笑起來真好看呀。”
“……”
對床舍友無奈:“得,瞅她那樣,八成是喝醉了。”
幾個女生一下子哄笑起來,姜霰連忙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咱們聲音小一點,别把宿管阿姨吵來了。”
女孩子們又一下子安靜下來,各個盤腿坐在地上,輕輕地笑。
雖然才分别了不到半個月,但每個人都像是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叽叽喳喳地說起家長裡短的事兒來。姜霰向來是“聽”的那個角色,時不時應一下。舍友們在讨論過年期間的表白牆,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各個學校的八卦,其中一個舍友神神秘秘地道:“哎你們聽說了嗎?國高我們這一屆好像有個女生鬧跳樓。”
“啊?國高不是有錢就能上嗎?他們壓力那麼小怎麼還跳樓?”
“那誰知道!”
……
差不離說的是郁馨。
姜霰幾乎是很快就對号入座了,
作為郁馨這事的直接參與者,她沒有大講特講,向舍友們厘清這件事的事實,隻是聽着,就這麼淡淡地等着這個話題過去。
那天人群散了後,她和冉聆見了一面。
彼時郁馨剛被救護車擡走,鳴笛聲漸行漸遠。姜霰下樓,緩緩走到樓梯口處。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高一的時候,她最喜歡倚在樓梯口看落日,國高的地理位置特别好,依山傍水,建得跟小公園似的。她無意間發現那個地方看落日最開闊,天氣好的那幾天,每天都會晚走一個小時,耳機裡放着歌,靜靜地在那裡站一會兒,等餘霞漸散的時候再從學校離開。
那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避姜平,一直不太願意回家,所以在家的時間,能少一分鐘是一分鐘。
再次站在那裡的時候,姜霰都有些恍然。她忽地想到程晃跟男生們三五成群向自己走過來的場景,特别中二地在這裡堵住她,說想要請她喝奶茶。她拒絕,程晃三步并作兩步地攔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喊“大小姐”。
原來這都已經是兩年以前的事情了。
冉聆就是在這一刻出現在她身後的。
她一直耳朵挺靈,聽到背後有人來了,也猜到是冉聆,于是轉過身來,目光和她相對。冉聆默了兩秒,然後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來,語氣卻聽不出半分感謝:“今天多謝你啊,事情妥善解決了。”
姜霰盯着她。
她這雙眼睛很平靜,盯着别人的時候卻總讓人心裡打鼓。冉聆也不例外,隻是面上還要笑着,不讓她看出自己陣腳已亂。
姜霰也不兜圈子,沉靜開口:“你讓她跳的?還是逼她跳的?”
冉聆沒想到她這麼直接,臉色微變:“說什麼呢你。”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姜霰笑了一聲,“郁馨為什麼被逼成這樣,你最清楚吧。”
“她自己心理出問題,關我什麼事。”
“如果不關你事,那你今天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你不是和她決裂了麼。”
“我隻是挺不忍心的,雖然她經常把我當情緒垃圾桶,跟我說家裡那些事,搞得我也有點受不了,但是畢竟朋友一場,也不能真的那麼冷漠袖手旁觀吧。”
說這話的時候有兩個工作人員從樓梯上下來,邊走邊聊,經過的時候看她們一眼。
姜霰目光注意到了,随後頓住,及時住了口。冉聆也警覺地往後一瞥。
兩位工作人員漸行漸遠,她的目光才重新回到冉聆身上來。這個人,講謊話都不打草稿,大抵是話裡摻了一半真,給了她底氣,居然說得挺天衣無縫,她一時之間都找不出該從哪挑冉聆的毛病。
冉聆也恢複平靜了,望着她,微微一笑:“你管這些事幹嘛?”
“我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