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完,順手從池底又撈了幾個琥珀來,心中納悶,聽大師兄語氣,這生靈琥珀極其珍貴,但這湯泉中怎麼随手都是,弄得好像貨郎擔的小玩意。
她将項圈上的琥珀取來與剛撿的比較,對光看了半響,色澤不同,深淺也不同,若論精緻,剛撿的這個比項圈上的更好。
自從進來,裹兒的腦子也如這秘境一樣雲山霧罩,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找到兩枚,一股腦放進金镯裡。
一個時辰倏忽而過,裹兒出來,隻見高英娘正倚着門框,抓着一把瓜子嗑,見到人,笑說:“我這湯泉如何?”
裹兒笑回:“想來昆侖仙池也不過如此。”
高英娘聽了高興,要把剩下的瓜子給裹兒,說:“你嘗嘗這個,香得很。”
裹兒拗不過她的熱情,接了,又問:“高姐姐,你還有琥珀嗎?”
裹兒想不通琥珀的問題,隻好如韓信點兵一般,多多益善。
高英娘聽了,坦然道:“多着呢,隻是不能給一人。”說完,揮手逐人:“别耽誤我的生意。”
“……”裹兒見她神色不假,隻好告辭離去。
裹兒往前走,又去了一家湯泉,老闆是黃四娘,飲了不老泉,撿了琥珀,出了院子,就見外面漸漸暗下來,天也寒浸浸的,裹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快走幾步,正要尋個湯泉過夜,但走到天黑也不見一家,滿山谷的霧氣終于散開,兩側的高山顯出影來。
忽然裹兒的臉色大變,擡眼望去,白日裡的冷杉一棵都不見了,漫山的白雪,将山谷照得透心寒。
她忙下頭,隻見石子路變成了流石灘,拌着雪粒子,耳邊不斷傳來亂石滑落的聲音,再回頭,一片荒蕪,哪裡有什麼溫泉?
山谷不聞一絲蟲鳴,一點鳥叫,寂靜得滲人,裹兒忍不住雙手抱住自己,不知要去哪裡。
俄而起風了,風卷着山上的雪粒,如同一頭巨蟒在山谷間奔騰尖嘯,眼睛睜不開,雪粒打在臉生疼,風大得站不住腳,全身上下冰冰涼涼。
裹兒忙運轉靈力抵禦酷寒,定神想了想,朝山上艱難地一步步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迷失了方向,又找不到一處避風的地方。
裹兒正要靠石壁打坐禦寒,忽然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努力睜開眼睛看去,隻見白茫茫中透出兩個燈籠大的紅光來,頓時毛骨悚然。
“咦,這裡有個人。”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叫道。
裹兒躲又無處躲,隻能壯着膽子,渾身戒備。
漸漸地近了,裹兒勉強看清,迎面而來一對打着紅燈籠的少女,一身黃白相間的襦裙,梳着雙丫髻,她趕忙閉眼假裝打坐。
一人道:“好一個标緻的女娘。”
另一人道:“女皇賓天,幾個皇子日夜發愁,不如請她回去做我們的女皇?”聽到“女皇”二字,裹兒的心狠狠動了一下。
這人道:“這個主意好,這女娘标緻,幾位皇子必定喜歡。”
那人道:“待我問問她願不願意。”
兩女上前,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婢子見過女娘。”
裹兒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說:“你們是何人?”
這人道:“婢子乃有熊國的女史,巡視山野,得遇女娘,敢問女娘遇到了什麼難處?”
裹兒斟酌回說:“我姓李,誤入此處,風雪漫天,迷了方向,又冷又餓。”
那人道:“我們有熊國的人不怕這樣的風雪,但李娘子這樣的外鄉人隻怕待不了一晚,就要凍得皮開肉綻。李娘子若是不嫌棄,不如随我們回皇宮,暫避風雪。”
裹兒沉吟半天,沒有言語。
兩女苦勸:“風雪一起,要停下短則兩三月,長則半年,李娘子扛得住一晚,可扛得住半年?”
“如此卻之不恭了。”裹兒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