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高高大大的男老師穿着迷彩服,提着把菜市場的噪音大喇叭蹲在隊列外,一邊犯着困邊摩擦着地上的石頭,百無聊賴。
“陳豪生,管早訓的,你沒事離他遠點。”萬晟低聲說。
迷迷糊糊看到萬晟他們往這邊走過來,舒展一下眼皮,把手上的煙随手扔地上攆了攆,站起來等着萬晟他們往這邊走。
還沒等三人走進,陳豪生開口對着領頭的萬晟就是唾沫星子亂飛:“叫你們去給新生登個信息登着登着掉坑裡了是吧!勾勾畫畫寫幾個字幾十分鐘搞不定,等的老子都快睡過去了!”
小胡吓得一聲不敢吭躲在後面,萬晟則選擇直接無視他,将手上的冊子往上一遞。
“信息登記表都在這了,我先帶他們回班裡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小胡連忙跟過去。
徐安圖忍不住心頭泛起的厭惡,多瞥了陳豪生一眼,沒想到目光和正在咧着大嘴打哈欠的陳豪生撞個正着。
徐安圖迅速轉移目光轉頭離開,走了一小段路,想着陳豪生應該是沒注意剛才自己悄悄瞪的那一眼。
突然間,小腿一緊,随後是劇烈的疼痛往大腿上湧。徐安圖心裡一驚猛然回頭,竟是陳豪生那鐵闆一般的軍靴正正好好一腳踹在了自己的右腿小腿肚上!
“你剛什麼眼神?敢瞪老子!真當我看不到是吧,剛把你接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不聽話的主!”
徐安圖重重倒吸一口涼氣往前一栽,好在反應及時沒有直接往前摔倒下去,踉跄一下立在了原地。
腦子裡這一瞬間還是空白,徐安圖第一反應就是反擊。
還沒等徐安圖有所動作,原本已經走遠了的萬晟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隻手飛快拉住了他的肩膀,動作看起來輕柔卻力氣大的直接控住了徐安圖往上莽的動作。
萬晟一邊按着徐安圖,一邊看着怒發沖冠還想繼續動手的陳豪生,竟是禮貌地笑了笑開口道:“陳老師他今天剛來,我替您教他就成。”
可惜陳豪生完全不領情:“管你什麼事萬晟?要不是樓上那位我早他媽弄死你幾回了!”
萬晟已讀亂回:“好的,謝謝陳老師。”
說罷萬晟勾着徐安圖的肩膀就往回走,留下陳豪生在後面仍像個在爆發的火山一樣,嘴裡咒罵不止。
徐安圖這時思維早已回轉過來,自知不該生事,埋頭跟着萬晟往回走。
陳豪生依舊是不解氣,又對着他們的背影叫喊:“三班學生頂撞老師,全班給我扣三分!不對,倆個人給我扣五分!”
萬晟聽到這話明顯是頓了一下,因為離得近,隻有徐安圖清楚聽到他輕輕地“啧”一聲。
但萬晟隻是就停頓了這麼一下,繼續拽着徐安圖往第三個方隊走。
“他是不是有躁郁症?”看已經離的比較遠了,徐安圖低聲問了一句。
萬晟不置可否:“他就是有病,從我剛來的時候就和個霸王龍一樣。”
“他是怎麼當上老師的?”
一句話把萬晟問笑了,他反而反問徐安圖:“你看他那野豬樣配叫老師麼?”
徐安圖本還想接着聊下去試圖更加詳細了解關于老師的相關信息,小胡卻終于忍不住了似的突然炸了。
“天哪五分!五分啊,怎麼辦啊班長……”
小胡從一開始在旁邊看的就是膽戰心驚,聽到扣分的時候更是跟天塌了一樣。整個人像大冬天被潑了盆冰水一樣戰戰兢兢,手抖個不停。
結果萬晟直接當沒聽見拒絕回應,反而點評了徐安圖倆句:“眼力見和膽子都不錯,就是太愣了,還不太抗打。”
順着萬晟指的地方,徐安圖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小腿已經有點發紫了,想是陳豪生一腳踹在了大血管上。
之前情緒太緊繃,這會反應過來血液也開始流通,小腿火辣辣的疼,肌肉也感覺在迅速升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徐安圖疼得忍不住地龇了下牙。
“都說了讓你自己護着點,不過也沒辦法,那老東西搞背後偷襲這一套。”
萬晟擡頭瞄了一眼操場邊緣高牆的監控攝像頭,低聲道:“你待會從第三個隊列穿過去到那假山後面蹲着,我沒找你你别出來。不然待會生死未蔔,成了厲鬼别半夜扒拉我床。”
假山在一個已經被抽幹了水的池塘裡,假山後隻能堪堪坐下一個人,但卻是個完美的監控死角,而假山之間的間隙又讓徐安圖對操場能一覽無餘。
在徐安圖往假山處走的同時,萬晟則若無其事地往隊列邊上一站。
剛出來的時候是六點多,這會已經接近七點了,空氣中彌漫的水汽被剛剛擡頭的朝陽驅散,這群孩子已經站了接近一個小時了。
操場廣播鈴聲響起,陳豪生将喇叭拉至最大音量:“全體都有!A班三公裡跑步晨練!O班兩公裡!”
三公裡?徐安圖心裡一驚,好在是萬晟把他往這假山一藏躲過晨練,這不顧死活的三公裡跑下來這右腿算是要廢了。
早晨站一個小時後又跑三公裡,饒是徐安圖在警校那幾年每日早晨也不會這樣高強度,何況是對于這麼一群富家子弟?
隊列稀稀落落動起來,年紀小的在前面控速,年紀大的在後面跟着。
之前長時間的立正姿勢加上現在的激烈運動,很快就有人開始搖頭晃腦氣喘籲籲,萬晟倒是一副輕松的模樣,兩圈下來也沒見喘一口氣。
“認真跑!搖頭晃腦幹什麼?說的就是你,三班第三排那個戴眼鏡的胖子!”
被點名的小胖子連忙粗喘着跟上大部隊,汗和眼淚交融在一起睜不開眼,隻能悶着頭向前拼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