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浸潤在溫泉中的安睡,結束于刺耳的鈴聲中。
五條悟的手機在口袋裡不停震動,發出巨大尖銳的響聲,第一次被白發咒術師下意識按停後,依舊锲而不舍地打擾着他們。
邦妮迷迷糊糊睜開眼。
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五條悟靠在了一起,她的腦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膝蓋壓着五條悟的大腿。
并非多麼親密的姿勢,更像是兩隻蜷縮着互相取暖的小動物。
此時迷迷糊糊的兩隻小動物被現代社會的設備吵醒,瞬間切換成适應社會的成年人模樣。
邦妮慢慢支起腦袋,遠離五條悟的肩膀,卻遭到這家夥不滿地瞪視,五條悟很用力地瞪她:“邦妮醬為什麼嫌棄我!”
嗯?
邦妮瞟了眼他寬厚的肩膀,忍不住笑起來:“哪有嫌棄你。”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挺好用的,不嫌棄,下次還用。”
隻是調侃玩笑罷了,五條悟卻揚起滿意的笑,抖着肩膀肯定點頭:“我就說我是最強吧,連這裡的舒适度肯定也是最強的,邦妮醬絕對不虧啦。”
邦妮伸手拉住即将墜落的毯子,順便用眼神示意五條悟趕緊接電話。
“好吧好吧。”
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眼神冷下來,面無表情地挂斷:“要是真有急事,他們會再打過來的。”
沒有急事就不要打擾他!
可惜的是,電話幾乎下一秒就再次響起,顯然是萬分火急。
五條悟不得不接通,臉上慣常的笑又挂了起來,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怎麼了,又有什麼事情需要本最強啊?”
窗外的天色昏暗,太陽還沒露頭。
邦妮打了個哈欠,呆滞地看着窗外,哪怕月亮柔和的光時刻彰顯着存在,她依舊覺得黑暗如影随形。
不過現在倒是比曾經好很多,曾經她隻要處于黑暗,眼前就會出現很多幻覺。
姐妹們花了很大力氣,才讓她漸漸接納自己對于黑暗的恐懼,她後來撒謊說自己沒有幻覺了,其實到現在為止,邦妮依舊能看到她的影子正在黑夜中哀嚎痛哭。
就像是那些被她抛棄背叛的娃娃,在哭訴着它們的痛苦。
邦妮不想開燈,她盯着影子,想聽到更多影子娃娃的控訴,想得到更多的懲罰。
這隻是自欺欺人,隻有這樣内心才會好受一點。
五條悟的聲音在她耳邊忽遠忽近,影子的呢喃逐漸逐漸清晰,邦妮閉上眼,放任自己沉入深深的陰影中。
恍惚間,肩膀忽然一沉。
邦妮迷蒙睜眼,發現五條悟這家夥打着電話滿臉不耐煩,對着電話那頭罵罵咧咧,右手卻長臂一伸,靠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
準确來說是壓住了她的肩膀。
傷春悲秋的心思暫且褪去,邦妮無語地瞪他,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撒開手。
五條悟笑了,不耐的情緒瞬間消散,晃悠着腦袋做口型:“就、不!”
邦妮随他去了,轉頭再次閉眼,陰影即将出聲的時候,又感覺到肩膀被抓着搖晃起來。
她睜開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五條悟豎中指。
五條悟大笑起來,笑到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秒後,開始磕磕絆絆慌慌張張地問是否需要向上面提出更多要求,他們可以代為轉達。
顯然是被他忽然大笑的動靜吓得不輕。
邦妮無聲問:“到底怎麼了,大半夜找你?”
五條悟對着電話冷酷無情:“重複一遍,你們大半夜找我的理由。”
電話那頭的聲音小聲咽了一遍口水:“五條先生,協會希望您能現在趕到案發現場,處理這次的突發事件,協會上面說這次受災的是協會的資助财團,有三隻一級咒靈聚集在集團大樓内部,當前無人員受傷,但無法放人進去上班嚴重耽誤了集團的辦公進度,當前帳人員已到位封鎖任務地點,協會要求五條先生在八點規定上班時間之前,在不損耗建築的情況下将集團大樓清理完畢。”
說完,那道聲音又咽了咽口水,顯然是說出這個離譜要求,讓他懷疑自己會被五條悟記恨上。
五條悟完全沒在乎他,朝邦妮聳了聳肩膀,表示就這麼回事。
他低聲訴苦:“我的輔助監督都罷工了,最近老是見不到他,這些家夥還用我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威脅我,逼着我連軸轉做了三天的任務,現在我好不容易想要休息一下。”
五條悟的眼睛看着淚汪汪的,他靠過來,熟練運用自己的優勢,那雙眼睛眨巴着撒嬌:“這才休息了多久呀,就忙着催我去這種明明誰都能去的任務了。”
電話那頭的對接人還以為這話是對他說的,他可不認為這是五條悟在撒嬌,還以為自己被暗暗警告了,立馬連聲解釋:“伊地知前輩正在協會研學,很快就會回來,這個任務則是十萬火急十分重要,當然,我們耽誤五條先生的時間了,對此我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