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發現後,星溯也一秒都沒有回避,就這麼頂着對方的視線走上前去。
對方目測身高至少一米八,身材不錯,和平日裡一向散漫的星溯不同,身上規規矩矩地穿着深藍色的戰術制服,身體的每一寸都彰顯着嚴謹至極的作風。
頭發是最常見的黑色,半長不長。
打量的目光緩慢地轉移到臉上,因為帽檐下眼鏡的反光,星溯看不清對方的眼睛。隻能感覺到對方也正在注視着他。
星溯很快走近了,收回視線轉向正卡在倉庫牆裡的倒黴蛋,突然在後面出聲:“這人還沒出來嗎。”
星溯悄無聲息地靠近吓了在場的輔警們一跳。
“……誰!?”輔警們警覺地轉身将槍口對準星溯,看清來人後才放松下來:“額……星溯特警?”
案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據接線員在電話中說,事件的發生原因是一個人不知受到了什麼驚吓,情緒失控狀态下激發了穿牆異能連續穿了十幾堵牆吓壞了路人,最後因為難以控制身體被卡在這倉庫的鐵牆裡出不來了。
更糟糕的是,港口附近黑手黨活躍,一般情況下,警察都不願涉足此地增加風險。然而,這鐵牆堅固無比,一時間很難快速将那人從牆裡解救出來。
天色将晚,夜晚是黑手黨的樂園。白天與黑夜向來勢不兩立,若再這麼拖下去,恐怕會和此地聚集的黑手黨産生摩擦。
輔警們放下槍,将星溯上下打量個來回,表情漸漸一言難盡,欲言又止:“額,您……感覺好些了嗎?”
星溯終于後知後覺哪裡不對,低頭一看:“……啊。”
原來是出院時醫院的病号服忘記換,竟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上街了。怪不得一路上總感覺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太丢人了啊啊啊!’與此同時心象世界中,女裝小星要受不了了,扯着頭花嚎叫,‘這個樣子根本給不了那個新來的下馬威啊!這個出場也太遜了點吧!’
‘冷靜點,Bunny。’偵探小星非常鎮定,叼着煙鬥緩緩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煙,‘外表如何不重要,在橫濱,實力才是硬通貨。’
‘上吧,Killer!’說到這偵探小星大手一揮,‘讓他們見識下崽的厲害。’
‘你不說我也知道。’十種人格裡的戰力天花闆,殺手小星緩慢站起身。
現實中,星溯站在了那被卡在鐵牆裡的倒黴蛋前,示意旁邊拿着切割機的輔警們後退,拿出手機。
星溯單穿着寬松病号服的樣子實在是給人感覺弱不禁風,即便心中隐隐有數這位年輕特警的能力,但一旁的輔警領隊還是有些擔憂:“您剛大病初愈,要不還是……”
叮鈴鈴——
這時,星溯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輔警的話。
“喂喂。”星溯即刻接通将手機貼在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嗯,嗯,我知道了。”
然後挂斷了電話。
天色已晚,沒人看清他在挂斷電話的瞬間,眼神陡然變化了。
在衆人的目光中,星溯擡手觸摸确認了一下鐵牆的硬度,語氣不屑地輕飄飄了句:“我當是什麼,簡直像紙糊的一樣。”
方才拿着切割機切割困難的輔警低頭看着刀刃上的鈍損痕迹,聽後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紙糊的……?認真的嗎?
下一刻,星溯二話不說掰着剛剛被用切割機努力切割開的小口,徒手連人帶牆将那一整片撕了下來,然後哐當一聲扔在地上,産生的沖擊力帶着他的病号服和發絲在空氣中狂舞。
完事若無其事地退到一邊,歪頭向呆若木雞的輔警們,有些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愣着幹什麼?”
“哦……哦!”輔警們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擡人,收拾現場。
單一人格不能長時間出來接管身體,時間到了,星溯眼神中的不屑和淩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倦意。
滴答。液體低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感受到手心的熱意和刺痛感,星溯低頭一看,隻見手心不慎被割開了一道傷口,順着傷口,血液正汩汩向外流。
在Killer的加持下他或許是不在意這點傷的,但現在……
星溯微蹙起眉,表情終究還是沒忍住,眼下肌肉輕微抽動了下。
就在他将手掌擡高置于眼前,半眯着眼睛準備湊近像小動物一樣通過舔舐來清理傷口時,從後方倏地伸出一隻手将他的手腕攥住,接着聲音自頭頂傳來:
“前輩,這樣不對吧。”
“……”舔舐傷口的動作被阻止,星溯揚起頭,緊抿着雙唇看清來人,面露不快。
後背靠着對方的胸膛,近乎懷抱式的姿勢隻維持了短短幾秒,星溯受傷的手就被對方動作輕柔地拿了下來,然後從後方來到和他面對面的位置。
對方一手拿着他的受傷的手,一手掏出醫用紗布和繃帶,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期間,星溯表情淡淡,就這麼默默地審視着眼前這個正彎腰給他包紮傷口的所謂新晉特警。
就在他剛要開口詢問時,“羽沢。”對方先他一步開口了。
“羽沢。”将對方的名字在口中過了一遍,“我是……”
“我知道。”星溯看見這位羽沢擡了擡下巴,雙唇一張一合,聲音沉靜道:“我聽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