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王府中的人都是不明事理的?”薛慎傾着身子湊過去,用書挑起她的下颌,“姜芙,若是今日本王因你受了太後的責罰,你當如何?”
“這件事不是妾身一人所為,王爺不是也參與其中嗎?”
“哦?我何來參與?”
“不是王爺把人送到妾身面前的嗎?”姜芙道,“那些話難道不是王爺屬意她講的?”
“王爺故意在衆人面前給妾身難堪,不就是想看妾身方寸大亂嗎?”
“抱歉,沒能讓王爺如願。”
“你怎知是我?”薛慎挑眉道。
“妾身看到小八同她講話了。”姜芙道,“小八可是王爺的人。”
薛慎啧啧道:“看來還是本王小瞧了你。”
“不,是妾身小瞧了王爺。”姜芙睨着他,“王爺如此會做戲,倒真叫妾身刮目相看。”
“伶牙俐齒不是好事,”薛慎提醒道,“小心命都不保。”
“那逆來順受是好事嗎?”膝蓋還在一抽一抽的痛,姜芙忍了這麼多年,換來的不還是如此無情的對待麼,“妾身忍着,王爺便會開心嗎?”
薛慎臉色突變,書落在她臉頰上,沉聲道:“王妃德行有失,罰抄經書百篇,不抄完不許外出。”
又禁足……
他真是找各種理由不許她出門。
姜芙:“是。”
“本王餓了,陪本王一同用膳。”薛慎睨了她一眼,“還不起身?”
姜芙想起來的,可腿痛到極緻,根本無法動彈,她緩和好久後才撐着地慢慢站起,随後腳步不穩,踉跄兩下後跌進了薛慎懷中。
戲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幾時王妃也玩這種投懷送抱的把戲了?”
姜芙想說沒有,但她沒說話的機會。
薛慎把她抱坐到靠窗的軟榻上,故意把窗子打開,讓冷風吹進來,趁她戰栗時一把扯開她衣襟,咬上她側頸。
他很喜歡咬她,身上的咬痕都是出自他的口。
至今腰側還痛着。
……他真不是人。
姜芙無力抵擋,隻能任其得逞,看着從天而降的雪花,她想,自己可能真要死了吧。
薛慎最不喜她不專心,見她一直盯着窗外看,掐上她腰肢威脅道:“看我,不然我便把你抱到廊下行魚水之歡。”
别看他端莊儒雅,實則壞得很。
姜芙想象着被他在衆人前欺辱的畫面,臉色脹紅,她不要。
把頭轉過來,直直凝視他。
“抱我。”他又道。
姜芙依言抱上他脖子。
“叫阿慎。”
“……阿慎。”埋藏在心中千萬遍的名字,喊出來的那刹是道别是割舍。
他不是她的阿慎。
他是魔鬼。
是瘋子。
她的阿慎,死在了三年前。
恍惚的她還真憶起了什麼,三年前真發生了一些事……
嗯,疼。
思緒被痛意占領,她秀美蹙起,哭着求饒,“輕、輕點,求你。”
薛慎從不是惜玉的人,又豈會輕,或許他是,隻是對她沒有憐惜。
“記住本王的話,以後離娉婷遠點。”
“她若是出了事,本王也保不住你。”
每次都是告誡她,離這個遠點,離那個遠點,可他們都不是她想招惹的,是他們自己主動找來的。
就好比他,其實,姜芙最想遠離的是他,薛慎。
薛慎太聰慧了,一眼看出姜芙的想法,“别想着離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
“就是把你殺了,我也會把你綁身邊。”
“姜芙,不該有的念想不要有。”
“為什麼?”姜芙戰栗問。
“這是你欠我的。”薛慎幾乎要把她撕了,“就該你還。”
他總說她欠他,可她哪裡欠他。
他們的交集也不過才三年,這三年,她對他盡心盡力,何來欠他一說。
姜芙還想問,奈何薛慎不允,堵住她的唇,同她厮磨。
意識慢慢渙散,姜芙有些分不清是眼前還是曾經。
她看到了她離開那日,少年騎馬追至碼頭,把她從船上拉下來,悄悄在她手中塞了一物。
是枚玉佩。
玉佩?????
姜芙想不起關于玉佩後面的事,玉佩在哪?為何她從未再見?
丢了?
被人偷了?
她想憶起,可始終想不起,頭痛欲裂,心緒難安。
到底,她忘記了什麼?
……
婉兒伺候姜芙沐浴,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了,“王妃,王爺下手也太重了。”
姜芙身上皆是青紫痕迹,無一完好之處,婉兒碰都不敢碰。
姜芙倚着浴桶,問道:“咱們銀錢還有多少?”
“幾百兩。”婉兒道,“還有一些首飾,王妃要作何?”
“回頭把首飾給當了吧。”姜芙看着氤氲的水汽,越發堅定了離開的心,“把我那些畫也拿去寄賣。”
“賣畫?”婉兒問,“為何突然賣畫?”
姜芙可以瞞任何人,但不能瞞婉兒,“我要離開王府。”
婉兒:“離開??!!!”
“王妃如何離開?”婉兒道,“王爺不會允許的。”
“那就悄悄走,”姜芙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便不會更改,“這事不急于一時,咱們好好商議對策,記住,不可讓旁人知曉。”
婉兒還有其他顧慮,“王妃便是逃了又能去哪裡?老爺新娶了夫人,王妃根本回不去。”
“我不回,天高海闊,定能有我容身之處。”姜芙道。
……
許是想着離開後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姜芙近日臉上明顯多了笑容,婉兒見她心情大好,提議外出轉轉。
姜芙沒忘記薛慎的警告,她不想同娉婷再有什麼,還是待在府中安全。
可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不找事,但事情會找上你。
譬如此時,姜芙正在作畫,劉媽過來叫人,“王妃,前院活計太多,讓婉兒去幫個忙。”
劉媽親自來傳話,姜芙也不好說什麼,點頭允了,叮囑婉兒早些回來。
婉兒跟着劉媽離開,姜芙繼續作畫。
可不知為何,心緒突然不安,如何也畫不下去,她去後花園賞雪,青竹在一旁陪着。
賞完雪,回來屋,姜芙輕喚道:“婉兒,給我——”
随即想起,婉兒不在。
她問了時間,婉兒離去兩個時辰了,不安再次加重,又過了一個時辰,姜芙命人去尋人。
找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婉兒。
姜芙聞聲趕了過去,救下婉兒。
問道:“母親,為何動婉兒動刑?”
“為何?”宋氏道,“她偷拿了郡主的金簪。”
婉兒搖頭,“奴奴婢沒拿。”
姜芙自是信婉兒,問道:“郡主的金簪是如何被偷的?”
娉婷因上次的事還在記恨姜芙,打婉兒也是為了給姜芙難堪,好不容易把人給招來,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問那麼多做何,本郡主說她偷了,她便是偷了。”娉婷道,“給我繼續打。”
姜芙撲在婉兒身上,狠狠挨了一梃杖,腰似乎被打斷,但她顧不得,慘白着臉問道:“既然郡主說婉兒偷了金簪,不如報官吧,讓府尹來判。”
報官?
那不全露餡了。
娉婷自是不允,“賊人都找到了,報什麼官,給我打,打死!”
“不許打。”姜芙道,“我看誰敢再動手!”
下人左右看了眼,抿抿唇,後退開。
“他們不敢,我敢!”娉婷奪過下人手中的梃杖,對着姜芙打去。
情急之下,姜芙喚了聲:“王爺——”
薛慎如期出現,抱起姜芙,一把揮開娉婷,姜芙聽他說道:
“郡主打本王的人,問過本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