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

可憐的小肉包才剛沒出爐多久，香味和熱氣還沒散盡，就被人像球一樣精準打進了垃圾桶。

匆匆路過的上班族也饒有興緻地看了一眼。

兩人站在原地。

男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作了多大的惡，張開的手掌慢慢垂下。

“完了。”

*

湯淇懶散地走着，想将眼前事物和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拼湊，這個點出門也是為了扮演幾年前七點上學的日子。

眼睛微微酸澀，街景都像被脫水了一樣，很幹癟沒有滋味。

心情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或許早起本來就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冷冷清清的，很多店好像都被拆了，是不是這條街生意已經不太好做啊，也是，我都多久沒來了。睡眠不足的浮躁讓湯淇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回溫過去，昨晚睡前幻想的儀式感早已碎得不剩渣渣。

手機在口袋裡猛然一震。

打開一看，走反路了。

湯淇呆站在原地，看着手機地圖上的越走越遠的藍點，像是一尾奮力遊回大海的魚。

是啊，回憶青春，難道不該是睡個回籠覺嗎？今天就算在那家店門口守一整天，他也不會出現的。難道你想當苦情劇女主嗎？

湯淇幹脆打開手機啪嗒啪嗒打字。

“今天不用去希玉小學門口了，還是在我家聚吧。”

“我兩還沒出門呢，怎麼，你的小學被拆了？”

“是啊，拖拉機噔噔響。還是下午一點再來吧，我補個覺先。”

轉眼湯淇已經躺回被窩，點開手機裡的播放器，滿足地閉上了眼。

校園裡的音樂響起，此時是八點整。

街道上的早餐鋪們都已早早開門營業，大呼小叫煙霧缭繞，熱鬧得像要把隔着彼此的牆壁擠壞了。一塊塊有書生氣但無生氣的藍白色小柱子，木讷地齊刷刷流向這條街的盡頭。

林淼看了眼時間，卻加快了腳步往學校的反方向跑去，忽然迎面而來一個女生。

對方手上攥緊的紙袋子裡蹦出一顆白色渾圓的子彈，朝自己潔白的校服射來。

他趕緊後仰，迅速伸出手。

一晃眼，這點冒着香氣的白色就消失在眼前。

女生就站在面前，旁觀自己的肉包子像球一樣被猛拍進隔壁的垃圾桶。

“不好意思啊，同學……”林淼看着對方錯愕的表情反應過來，不敢竊喜自己的避險成功和一發命中，甚至不敢拿紙巾擦幹淨自己的手掌，直到路人嫌棄地遞來一張濕紙巾。

“要不，我給你賠一份早餐？”

對方低下頭把默默地把濕紙巾塞回書包，看起來很苦命的樣子。

“不用了，沒事。”

“這是哪家店的呀？”南林坐在沙發上，好奇地接過飲料。

不同于現在奶茶普遍使用的PP5材質杯蓋，它隻有一層懷舊的塑封膜。杯中的冰塊早已融化大半，凝成杯壁上一層薄薄的霜。

林淼遞過一個還沒握熟的袋子，裡面裝着自己剛剛取到的飲料，滿臉歉意。

“這是隔壁這家奶茶店我剛買的飲料，這款椰奶蠻不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當做我給你的補償吧。真抱歉，剛剛沒看路，把你的早餐打……沒了。不過它有點冰……或者你還有其他想喝的嗎？我買給你。”

炸毛的她低頭不語，一把拽過了自己手裡的飲料，随後惡狠狠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不用再買了，謝謝。”

飲料也像是愣住了突然刹車，裡頭的冰塊相撞發出哐當哐當的抗議聲。

因為兩人的高度差和對方垂着腦袋，林淼看不太清她上半張臉的表情。

兩人幹站着對峙了半分鐘。

對方無奈地嘗起了自己的賠禮。

林淼微微弓下腰，想看看她對自己這份小補償的态度。

她咬着吸管，已然沒有什麼怒意，面無表情地看向映入眼簾的自己。

看着對方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下來，林淼釋然了不少。

“怎麼樣，還不錯吧？”

“是啊，真的超級好喝！這個用料肯定特别好！”

南林拿紙巾擦了擦杯壁上的水珠，又喝了一口，眼前又一亮。

湯淇看對方表現出預期内的驚喜效果，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那肯定，我小學附近的小吃店買的，算十年老店了。”

“所以，就因為林淼給你買了一杯超級好喝的椰奶，你就喜歡了他八年？”坐在一旁的柯梁幽幽地看向自己。

湯淇聽到這話，不禁蹙眉，認真地思考起來。

自己真的有那麼喜歡他，以至于锲而不舍地“暗戀”他八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