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楓？”

“程遠飛撿回來的二兒子？”

“什麼？就是那個剛認回來的兒子？”

“我的老天爺啊，了不得啊了不得……巧巧你老實和爹說，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我……”

“巧巧，你怎麼能和這樣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塊呢？你要知道你爹是給何家人賣命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你爹的女兒和程遠飛的兒子混在一起，那可怎麼辦？”

“哎你這說的，什麼賣命……”

“難道不是賣命嗎？我們沒來達城之前你長過白頭發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都還沒抱上孫子就老成一個爺爺了！”

“你為什麼要說得這麼難聽呢，不來達城你能當上現在的闊太太嗎？”

“什麼闊太太，你以為這闊太太好當嗎，你以為我稀罕當嗎……”

争吵聲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大廳内亂撞亂飛瘋狂嗡鳴，湯淇站在一旁插不上話，耳朵都快被吵得堵上了，但還是承受住了這可堪的痛苦。

“你們别吵了！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啥！我的朋友不是什麼程遠飛的兒子，他隻是同名同姓罷了！”

這是有效的一聲号令，他們都停了下來。

“我們今天在書店買書的時候恰巧偶遇才認識他的，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爹，娘，都是我的錯，害你們這麼擔心。我答應你們，以後都不在外面瞎玩了，我今天下定決心要好好讀書不當讓你們擔心的壞孩子了，我想去京師學府念書，可以嗎？我也想和其他人一樣在好的學校裡認認真真上課。”

“女兒啊。”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懂事了！”莊母淚眼婆娑地擁了上來，“是我和你爹不好，今天錯怪你了，你想去京師學府念書，我和你爹自然是全力支持！我的乖寶貝，是我和你爹不明事理錯怪了我們的寶貝女兒，今天真是委屈了你了……”

“沒事，娘，我知道你們也很不容易，你和爹也早點休息……”

“哎呦我的好女兒，真是越來越孝順了，”莊父也放下了煙槍淚眼婆娑地擁了上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好乖寶……”

周圍總算安靜下來。

湯淇忍不住捂上自己的胸口。

剛剛真是太險了！差一點就又走偏了！

原劇裡莊巧巧是不認識程楓的，就算出現在一個鏡頭裡也隻是擦肩而過。

彼時的達城戰火未至，軍政無主，宛如一塊油香四溢，令人垂涎的肥肉，等着哪隻嗅覺靈敏的野狗叼走。

而何家和程家在達誠是分庭抗禮的兩股勢力，他們各自組成的商會攬住了這座空心的城，甚至出資維護治安，就好像兩個不懂事的娃娃在這塊沒大人管的地方辦家家酒，而等後面的真槍實彈一來……

靈光一閃，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在腦海中乍現，咔嚓剪斷了這一條延展的腦回路。

“小可，這幾天有誰進過我房間嗎？或者你有沒有看見誰動了我的床？”

“這幾天……除了我進來打掃，好像沒有其他人來過，哦，還有何小姐。”

“何玉玲嗎？她怎麼，她是什麼時候來我房間的？”

小可皺起眉，一臉困惑，“小姐，何小姐她進你房間不是很尋常的事嗎……”

湯淇這時才更加倍清醒地感知到，這不是屬于自己的世界。

與先前不同，自己現在是在“扮演”莊巧巧。

在自己的世界裡莊巧巧隻活了不到三分鐘，而在這個世界裡，莊巧巧已經活了十六年了。

是自己夢遊闖進了别人的故事。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在擾亂她原來的生活，才會一直醒不過來。

“小可，你覺得我今天和之前有什麼不同嗎？”

湯淇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向小可，看着她支支吾吾地開了口。

“其實，我确實覺得小姐你今天變得有些不一樣……中午你吃飯的時候，胃口比之前好了很多，還喂我吃蝦。晚上，我也是第一次見你和老爺這麼親昵地講話，從前老爺問你什麼，你都是悶悶地，不怎麼應聲。”

說到這，小可又擺了擺手，“我知道小姐你是愛老爺太太他們的，隻是之前你都不會怎麼主動表示。”

“你隻會在太太生日時讓我幫你買一束花，在早上坐在窗邊看老爺的車離開院子，小姐，其實今天看見你這樣大方的表示，我也很感動。”

“小可，那我對你好嗎？”

“好啊，當然好啊！往常有什麼好吃的，你都會偷偷給我留一份。如果不是小姐你待我好，我又怎麼敢在你面前這樣講話呢？”

湯淇牽起小可的手，輕輕拂開她的衣袖。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小可被吓了一跳，不自覺想要放下手，但是被湯淇緊緊牽着。

“是昨天不小心碰到的……”

“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還是别人弄的？”

“……是何小姐不小心碰到的……”

“沒事，你盡管說，我是不會告訴她的。”

“确實是何小姐不小心碰到的……”

“小可，若她敢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

小可睜大了眼睛，猶豫幾秒後，她說話的音量也大了幾分，甚至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昨天早上何小姐進了小姐你房間找你，你去洗漱離開房間之後，我看見她在翻你的床。我知道你不喜歡别人動你的床，就請她不要亂翻。然後，我伸手去攔的時候，不小心抓到她的手，她就把我的手甩開了，說我沒大沒小不知分寸，我的手撞到梳妝台，所以才淤青了。”

湯淇心疼地捧起小可的手，“你做得很對啊，為什麼你當時不和我說？”

“因為……我覺得我也是大題小作了，如果我和你說，小姐你大概也不會覺得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