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盛佩蓉的病房位于四樓。
穿過走廊,盡頭是一間帶有私人花園的套房,護士站離套房有一定的距離,精密儀器顯示着各項生命體征的數據。
盛放努力繃着小臉,假裝淡定,就在剛才,他聽女阿sir說——
不要輕舉妄動。
為了避開監控,祝晴和盛放是爬樓梯上來的。
樓梯間窗戶半開着,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煙味,現在氣味還沒完全消散。
少爺仔嫌棄地捏住鼻子,貓着腰要往病房鑽,突然帽衫的小帽子被揪住。
祝晴用手指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護士站裡的對話聲清晰地傳來。
“剛才病人的手指輕微活動,羅院長立刻通知了盛二小姐……但是現在——又恢複平靜了。”
“盛二小姐在裡面陪着她,就像平時一樣,為她讀報。”
護士們談論起這位病人的病情。
一開始,因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病人經常呆坐不動、不言不語,甚至拒絕進食,是她丈夫堅持鼻飼,才保住性命。但因為長期抑郁,幾年後突發應激性心肌病,搶救後成為植物人。
祝晴背靠牆邊。
假設壁爐白骨案死者何嘉兒與程教授有交集,如今程教授已經病故,盛佩蓉是唯一有可能為這個謎團提供線索的人。
護士們的對話仍在繼續。
“前幾年程教授陪着她,還好一點,自從程教授去世,她的生命體征變得越來越弱。”
“我聽說她以前是鐵娘子,在談判桌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盛放扯了扯祝晴的衣角,小臉上寫滿困惑。
祝晴這才意識到,原來外界盛傳的“争家産”,根本就是謠言。在女兒意外死亡後,盛佩蓉早已精神崩潰,盛老先生是為了保全顔面,才編造出所謂豪門争鬥的謊言。
“也許對于病人來說,清醒比昏迷更痛苦。”年長一些的護士緩緩道,“那段時間,她每天都抱着那本筆記本等。等得筆記本的鎖扣被摸掉漆,墨綠色皮面泛了白……”
祝晴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當年的香江新聞新銳計劃活動,主辦方分發筆記本和鋼筆作為紀念品。
活動留念時,何嘉兒手握墨綠色筆記本,還得意地将鋼筆插在襯衫胸前口袋。
“什麼筆記本?”一個年輕的護士問。
“封面燙金的……後來搬病房弄丢了。”
“她總說裡面有女兒的消息……”
盛家小少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行動!
幾位護士們悄聲說着話,直到聽見腳步聲,閑聊聲戛然而止。
“你們是——”
陳潮聲離奇死亡,表面線索指向畏罪自殺。
可自殺現場太過“完美”,卧室裡那個行李箱始終成為紮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陳潮聲、程兆謙、何嘉兒……
他們之間的交集,究竟是什麼?
筆記簿裡夾着案件資料。
祝晴拿出那張半山别墅落成時盛家的全家福,指着二姑爺陳潮聲:“這位先生來過嗎?”
護士們面面相觑,突然——
小小人兒踮起腳尖,圓乎乎的下巴擱在護士台上。
“護士姐姐。”少爺仔居然會賣萌,眨巴着眼睛,“二姐夫答應給我帶鋼鐵俠模型!會發光的!”
“沒見你二姐夫來過哦。”護士瞬間了然,笑着說。
而與此同時,祝晴狀似不經意地,将香江新聞新銳計劃活動上的照片滑落。
相片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年長的護士下意識接住。
她的目光在觸及相片時,明顯一滞:“這筆記本——”
祝晴盯着她。
療養院護士嚴格遵從員工準則,不敢多嘴。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她将照片遞回去,微笑道:“他們拿的筆記本好像和鋼筆配套。”
病房門鎖“咔嗒”一響。
“是不是要去洗手間?”祝晴聞聲收回視線,“我帶你去。”
“好的,瑪莉莎。”
少爺仔順着杆子往上爬,給她安上菲傭的名字。
一大一小繞出走廊拐角,身影漸行漸遠……
祝晴問:“有沒有人說過,你像個小影帝?”
盛放頂着稚氣的臉蛋,故作深沉道——
“你像個套話的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