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窸窸窣窣地下,雷聲轟隆隆不斷,重重砸在人心口上。
寝室門被人推開,李小琴小心翼翼打開寝室門。
正當她以為寝室裡面沒有人的時候,上床靠右的床簾“嘩啦”一聲被人拉開。
“小琴?你回來了啊。”七尋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沒有注意到小琴煞白的臉。
七尋踩着樓梯下來,腦子還是有些暈。瞅瞅窗外陰沉的天和叮叮咚咚的雨,出于住在一個寝室,她提醒的一句:“好大的雨,等會上課多穿點吧。”
“……好,我就是回來加衣服的。”小琴笑得有些勉強,說完眼睛慌張地瞟着,“她們兩個在寝室嗎?”
“不在。今天有早八,我不太舒服,還讓她們幫我請了假。”
七尋眉頭微蹙,感到奇怪。
小琴是外院分過來的,上課時間跟她們不一樣,但自從這學期交個快畢業的男朋友,她上午沒課,但是寝室其她人有早八的時候,小琴就會跟着男朋友在外面住。
按理說她應該知道另外兩個人不在寝室,但七尋現在腦子昏昏的,也就沒太在意。
小琴像是慶幸,松了口氣,動作别扭地捂着肚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七尋打開衣櫃,看着裡面寥寥無幾的衣服,思考着穿什麼才能讓自己不挨凍。
窗外電閃雷鳴,寝室的窗戶被刮得“呼呼”響,陽台上晾曬的衣服劇烈地晃着,像幾隻追魂索命的吊死鬼,一下一下擠壓着李小琴的神經。
她不安地整理着等會兒要上課用的書本,鬼使神差間擡起頭,閃電亮起來的那一瞬,衣櫃全身鏡中七尋那張白淨的臉猝然變成一張流着血淚的狐面。
狐面眉眼彎彎,獰笑着吐出一句句血咒。
“啊——”
“轟隆——”
“咔嚓——”
尖叫聲、雷聲、鏡子碎裂的聲音糅雜一團,直沖太陽穴,七尋被吓得一哆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頓時困意全無。
見小琴害怕地縮在桌子旁,她走上前查看。
“怎麼了?”
七尋剛伸出手想扶她起來,就被李小琴一把推搡開,她帶着哭腔喊道:“滾開,别來找我!”
後背猛地撞在全身鏡上,七尋疼得悶哼一聲,她揉了揉後背,卻摸到了一片潮濕,忽明忽暗的光線下,她看到自己手上沾滿了猩紅的血。
“咔嚓……咔嚓……”
鏡子上的裂紋不斷延伸,爬滿整個鏡面。血從裂紋中浸出,寝室裡傳來狐狸此起彼伏的怪笑聲,在李小琴尖銳哭喊聲中,七尋的腳裸被血泊中的生出的枯手拽住 。
寒冷刺骨的陰氣凍得七尋頭皮發麻,她試着掙了掙,沒睜開,一把拿起室友戶外拍照的手機支架砸了下去。豈料枯手紋絲不動,反倒是她的腳被震得生疼。
“滾開!”
粘稠的血不斷往七尋身上湧,帶着發吐的惡臭味,枯手拽得越來越緊,像是要将她撕成肉塊。
這到底怎麼回事!
七尋大腦飛快運轉,忽地背後發涼,無數枯手從她背後探出,将她拖入鏡中。
再一睜眼,眼前全然變了一番模樣。
七尋怔愣地站在人行車馬間,警惕地看着眼前飄滿紅綢,滿是森冷之氣的酒樓。
“這位小姐看着面生,可是從外面來的?”一個粉面桃妝的男人依偎在她身側,笑眯眯地眨着那雙狐狸眼,眸中情絲纏綿,勾人心魄。
七尋眼中清明一閃即滅,原本退拒的手挑逗般按在男人胸膛上,結巴地說:“你,你幹嘛離我這麼近?”
男人像是傷心極了,用衣袖撫淚,神情怯怯,“看小姐面善,便想着親近一番,未曾想被這般嫌棄~”
“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七尋有些慌張。
“真的嗎?”桃夭淚潸潸,懇切問道:“奴家叫桃夭,可否請小姐賞臉到樓中國喝杯茶?”
“那多不好意思啊……”
七尋腦子暈乎乎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子能長得這麼妖豔,半昏半醒間就跟着他去了。
天冒血光,陰風拂過紅帳飄飛,酒樓外響起陣陣輕盈鈴聲,大門牌匾上挂着“昭雪樓”三個大字。
待七尋回過神來,人已經在樓裡了。
周圍吵吵嚷嚷,酒客有男有女,絡繹不絕,隻是這些酒客面色青白,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七尋被桃夭帶到小隔間坐下,一盤盤精美佳肴從屏風外端至桌前,她聞着空氣中那股蠱人的味,肚子不争氣地發出“咕咕”響聲。
桃夭以扇掩面,笑吟吟道:“吃吧吃吧,奴家這酒菜管夠。”
接着,一個個容貌俊美,敞着衣衫的男子魚貫而出。他們争先恐後地将七尋圍在中間,讨好般伺候着。
“這些不好……”剛剛還迷瞪的七尋一把将男人們推開,不耐地從椅子上爬起來。
桃夭笑容一洩,豎瞳微顯。
窗外紅光愈濃,時間好似凝固了一瞬。
七尋拿起酒盞猛灌了一口,忍着羞怯,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你這,可有漂亮姐姐?”
桃夭一愣,擡眼間眼瞳恢複正常,他笑得開懷,揶揄道:“原來姑娘您好這口,這酒樓裡别的沒有,漂亮姑娘可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