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聽聞李夫人失蹤多日,可找回來了?”
李清是背對着七尋坐着的,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隻見他搖搖頭,悲痛地說:“還沒……前幾日大雨,馬車的痕迹被雨沖散了,派捕快去尋,也沒個結果。”
“哎,最近景中不太平……”同僚喃喃,又道:"不過李夫人四處行醫救人,功德無量。”
“她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找到的。”
李清猛灌了一杯酒,說了句什麼,同僚擺擺頭。
這說話聲也太小了,七尋着急地湊近了些,恨不得搬條凳子坐在他們旁邊聽。
“你怎麼跑過來了?”
肩膀上探過來一隻手,七尋聽得入迷,當即吓了一跳。
青顔敲了下她腦袋,問:“賊眉鼠眼的,幹嘛呢?”
她從七尋挖出來的洞看過去,隻看到兩個喝悶酒的文人,滿臉疑惑地提醒道:“酒樓一向注重客人隐私,要是讓媽媽知道你在這偷聽,小心她關你禁閉。”
七尋面無表情地打着手語。
這是她跟紅鸾學的,這幾日小有成就。
“我才不是想偷懶。”
青顔這話沒有說服力,這間房間小且雜,是專門為想要打探消息的官人準備的。一般情況下,雪月樓的姑娘不會來這。
除了偷懶的。
青顔不滿道:“那群酒鬼,煩得很,我躲個清淨怎麼了?”
七尋不跟她掰扯,自顧自離開。
待她走遠,青顔又好奇地偷瞄了幾眼,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偷懶撞上同行,現在同行走了,她也不好在這待着,嘴裡嘟囔着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一個人影從角落貓着身子返回。
正是七尋。
青顔肯定想不到她會折返,這下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攪她了。
七尋再度看去,發現李清身邊那個同僚已經走了,徒留他一個人在那坐着。
她正疑惑着,外面又進來一人。
李清一改剛剛的頹喪,起身笑臉相迎:“大人。”
“坐吧。”
來人穿着樸素,但周身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這人跟李清什麼關系?
這是要幹什麼見不得人勾當,見個面還要找人打掩護。
“靈狐找到了嗎?”
李清屁股還沒完全坐下,又起身恭維道:“還請大人給我些時間呃……”
那人不耐煩地一腳踹在他腿上,滿臉陰翳,“若不是她醫術了得,在南林得了民信,本王哪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求着你辦事!”
李清跪伏在地上,顫巍巍道:“王爺!下官不敢,下官惶恐……還請王爺再給下官一次機會,這次,下官定将馮涯和那靈狐抓來,交到王爺手啊——”
那人腳踩在李清手上,用力碾着,恨聲道:“本王給你的機會還少嗎!截人那天,本王派給你的人不少吧?你居然讓她逃了,你居然讓她逃了!本王沒直接要你的命已經是便宜你了,你還敢在這讨價還價!”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十指連心,李清額上都是冷汗,為了活命卻依舊忍着疼說:“下官知道該怎麼引出馮涯!”
“她出生商賈之家,後來家中沒落才行走江湖行醫救人。”李清擡起頭,白生生的臉上透着股惡鬼的險惡,“她一向菩薩心腸,隻要、隻要瘟病再度爆發,定能将她引出來!”
見對方不說話,李清着急道:“這招雖險惡,但隻要我們控制住瘟病範圍,待她出來逼她交出藥方,王爺不僅可以順利抓到靈狐,還能得一世美名。”
那人挪開了腳,拍拍李清的臉,然後蹲下身扯着他頭發,忽地一笑,一字一頓地叫他:“李、大、人。”
那笑跟地獄惡鬼沒什麼區别,吓得李清面色青白,顫抖着不敢說話。
“不愧得過聖上誇獎的狀元郎,心思就是靈活。”
“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人走了,徒留李清癱坐在地上,久久不曾回神。
七尋看着李清跄踉起身,用衣袍遮住受傷的手,推開離去。
靈狐?
七尋眼前浮現出那雙豎瞳,難道是桃夭?
她思索着轉身,就見一張半人高的狐臉怼在自己面前。
她心髒停了一瞬,眼睛卻跟那雙流着血淚的狐狸眼睛對視上,一刻不曾挪開,亦或者說她是被這突變吓傻了。
狐臉上慢慢綻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越靠越近。
七尋驚悚地後退一步,狐面跟着靠近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後背撞在牆上,
“……”現在喊救命還來得及麼?
忘了……
她是個啞巴!
狐面上過長的毛發撓在臉上,七尋無聲狂叫,鼻尖浸出冷汗。
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下一刻自己就身首異處了。
狐面上的血越來越多,眼看着那血就要滴在她臉上,房間門“砰——”的一聲從外面打開。
七尋被人揪着耳朵拽了出去,耳邊全是老鸨罵罵咧咧的聲音:“你個小賤蹄子,竟敢在這偷懶,要不是小翠跟我說,你要懶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