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道德感忽高忽低,全看個人心情,此刻她心情很不好,說得出口也幹得出來。
文言意思到她不是在開玩笑,哆嗦着唇,含糊地說:是“我,我們是被死魚眼放出來的。”
七尋對這個人印象很深,确認道:“負責監工的那個?”
“對。”
“他沒有出來?”七尋觀察過,礦工中沒有他。
“沒有。”文言老實交代,低頭隐瞞了一些細節。他沒有說死魚眼當時看他們的眼神,像極了一位等着他們赴死的死神。直到現在文言回想起,都覺得遍體生寒。
“那些礦工都死了,唯獨你活了下來,你還真是……”風迅用尋常聊天的語氣說着,突然頓住。
紅日緩緩升起,與大門外的血路交相呼應,風迅這一頓,讓氣氛瞬間微妙起來,過了好幾秒,她走上前拍拍文言的肩膀,笑呵呵地說:“福大命大哈哈。”
文言額頭上流着虛汗,繃緊的肌肉一點點松懈下來,跟着打哈哈:“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準很快我們就能回地球了呢。”
風迅贊同地點點頭。
葉疏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找到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們。我有預感,他們就在這座教堂裡面。”
“那就行動吧。”七尋自信滿滿地走了幾步。
“這邊。”風迅疾步上前把人掰正,“眼睛看不見就不要瞎走,小心撞牆,姐姐又不是不給牽。來,搭着。”
七尋打她手,哼哼道:“找打是不是?”
“你就說牽不牽吧。”
“……”不牽隻有撞牆,她又不是自讨苦吃的人,當然牽!
四人沿着兩側高聳的柱子往教堂深處走,牆壁上的燈得到感應,一盞盞亮起。室内無風,除了燭火燃燒的噼啪聲和腳步聲就沒有别的聲音了,這讓本就壓抑的教堂顯得更加詭異。
風迅朝七尋貼近了些,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手上的雞的皮疙瘩,終于想起少了一個人,“莫迪斯呢?”
七尋的頭往葉疏的方向偏了偏,葉疏無所謂道:“那個廢物,早就跑了。”
“你就不攔着點?”
“攔着他幹嘛?”
風迅嘀嘀咕咕:“好歹是個人質……”
“要是沒有意外,他被七尋揍沒了宋刑也不見得會來救他。一個人質最起碼的要求都沒達到,留着礙眼放了可惜,幹脆讓他自己走。”
更何況,莫迪斯不蠢,知道宋刑對他隻有利用之心,八成不會再往前湊,說不定還會對宋刑展開報複,何樂而不為。
風迅:“……”
七尋笑了笑,不知道指揮官聽到葉疏對他的評價,會不會氣得撞牆。
留意到文言掉隊,風迅貼心地招呼他:“你走中間,這樣有危險我們也能幫你擋着點。”
文言眼中寒芒一閃而過,表情局促,有些不好意思,他感激地道了謝,磨磨蹭蹭地走到葉疏身後。
“嗯?”葉疏走到柱子後,半響,道:“這上面有壁畫。”
其他幾個人跟着靠近,巨大華麗的壁畫映入眼簾。神聖無垢的教堂上,無臉的六翼天使臨于高空,俯瞰着地洞裡張牙舞爪的惡魔們,她右手拿着一本書,左手纏繞着一隻玄蛇,擡手揮下帶着火焰的利劍。
聽了葉疏的描述,七尋道:“在西方神話中,古老書卷和火焰劍都是天使的東西,它們一個記錄着罪惡,一個象征着裁決。”
“審判罪惡……”葉疏:“宋刑是這裡的統治者,一切進入蟲星的人都要接受她的窺視,就像那隻巨大的眼球,也是帶着監察的意味。”
七尋道:“這壁畫應該不止這些……”
“另一邊?”
在相對的另一面牆上,地下惡魔退散,天使變成了石像被安置在教堂内。石像前,一衆白色的幽靈身披藍色頭紗,被籠罩在天使的光輝中,虔誠地做出祈禱之姿。
七尋:“她們在感謝?”
“不清楚,沒有臉。”
可是教堂剛出現的時候,她們通過透視看見過石像的臉,為什麼壁畫上沒有?
風迅:“繼續往前走吧,看看前面還有沒有。”
“好。”
不一會兒,前路燈火通明,豁達開朗。
葉疏:“這裡應該是教堂中心。”
中間開道,兩邊是一排排木質的靠背座椅,再往前,便是一尊低着頭,雙手呈向上托舉姿态的雕像。雕像高坐神台,背後長着一雙巨大的天使羽翼,長長的頭發自然垂下,遮去眼中的神采,正是壁畫上那座天使石像。
雕像身後,是一扇巨大的镂空牆壁。微光從縫隙中透過來,灰暗的雕像瞬間蒙上了一層神聖的光。
葉疏摸着下巴,琢磨道:“為什麼我覺得,這雕像看起來不像宋刑又像宋刑?”
風迅攤手,“别看我,我沒見過她。”
七尋:“她容貌有變,有差異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