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宮說看過他的實驗記錄,看來黎海月在溫莎的遭遇并未作假。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願意留在自己身邊還如此盡心幫她。
但通過藤宮的态度和自己的觀察看,黎海月值得信任。
他見過溫莎也算過了明路。
而留下一個強大的兵器,有利于何因北自保。
但這個兵器看起來不太開心。
為什麼?
發現自己之前對他的懷疑了?
要怎麼哄?
按哄安菲的經驗,她應該先表達贊美,再激發對方的同情,最後表明自己對他有用。
定好計劃,何因北一邊喝粥一邊驚訝開口:“這粥真好喝,色香味俱全。小黎你真厲害!”
可粥隻是最普通的白粥。黎海月語氣平平:“比不上普通的家政機器人厲害。”
沒效果?
何因北絞盡腦汁:“普通的家政機器人怎麼能和你比呢?他們隻是按設定好的程序辦事,你可是有自己的思想,意識百分百覺醒的人。要是沒有你,我怎麼能吃上正常的飯菜?怎麼能幾次死裡逃生?”
正在收拾碗碟的動作停下了,黎海月唇繃成一條直線:“就算意識全面覺醒,你還不是想把我送走就送走,想讓我待哪就待哪,你考慮過我的意願嗎?”
不對,怎麼更生氣了?
何因北放下碗,端正坐姿:“我是想過讓你離開,可我不是也給你買了動力泵,對你進行了一定修複嗎?”
“所以呢?”黎海月氣急,“我就是沒人要的垃圾,你留就留想丢就丢,是不是?”
何因北讪讪,她确實沒考慮過他的意願 ,但人不都是先考慮自己嗎?
她決定再掙紮一次:“你怎麼會是垃圾?你可是獨一無二……”
“因北,”氣惱和悲傷在他眼睛裡交織,“别在我面前演戲。”
何因北沒話了。
但她确實不擅長坦誠。
即使私心裡想把黎海月留下,她還是選擇尊重一次他的想法,她歎氣:“你是想走嗎?”
就像每隻羽翼豐滿的鳥都會想離巢遠行。
何況她這裡甚至算不上黎海月的巢穴。
卻見眼前的人像是卡住了,幾乎是一幀一幀地擡頭,他不可置信:“你還是想把我趕走?”
不對!
眼前人瞬間跨過桌子移到身前,長臂扶住沙發一把困住何因北,他身形高大卻選擇蹲下把姿态放低:“對不起,我不該和你生氣。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告訴我,我改。”
“唉,不是!”何因北不知所措,她不明白黎海月眼眶裡的機油怎麼說流就流,也不明白他一個戰争機器怎麼這麼愛哭,她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不是你想走嗎?”
“我什麼時候說我想走了?”
“你不是讓我尊重你的意願嗎?”
“我的意願是想要留下,”黎海月頓了頓,幽怨地看向何因北,何因北突然想起影視劇裡某種經典角色。
黎海月接着說,“你讨厭卧室是不是?你讓我住進去,是也讨厭我嗎?”
“沒有!”何因北朝天豎起三根手指,這件事她問心無愧,“你那麼大一個,沙發躺不下,我總不能讓你睡地上吧?”
這倒也是,但是黎海月并不是隻有躺着才能休息。他讨價還價:“我不想待在你讨厭的地方,從今天起我也要睡在客廳。”
“你躺地上?”
“我坐你床頭。”
畫面過于美好,詭異得何因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搖搖頭把恐怖電影從腦子裡甩出去,她妥協:“我們買兩張床,把客廳改成卧室?”
“行。”事情到這裡該圓滿結束,何因北推他手臂,黎海月卻還撐着沙發不松手。
他欲言又止,似乎還有話。
何因北沒給他機會,她毫不猶豫起身從他胳膊上跨出去,黎海月正要牽她衣角,何因北卻反手将他推倒在沙發上。
黎海月立刻轉變神情無辜地看着她。
他坐在地上靠着沙發,何因北雙手撐住沙發靠背,直視他的眼睛:“你有想要離開的想法嗎?”
“你不趕我我就不會離開。”
“那要是我想讓你離開呢?”
墨藍色的眸子映着何因北,他喉結滾了一下,無言擡頭看天花闆。
無論他是怎麼想的,何因北選擇趁這個機會和他說清楚。
她難得坦陳,單手把他下巴掰回來與自己對視,兇巴巴:“以後就算是我讓你走,你也不能走,聽到了嗎?”
黎海月聞言竟然笑了,數據流在眼睛裡閃出愉悅的頻率,他張開雙手抱住何因北:“你喜歡我是不是?你也離不開我是不是?”
何因北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她毫不猶豫把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拍了下去。
或許不同物種之間的思想确實有壁,但黎海月不讨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