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梅清雪并沒有見到解自熙,因為他沒有出現在她面前,梅清雪想了想,暗自前往事發房間。
當時梅敏得知自己殺了人,心神動蕩,是解自熙安慰她冷靜下來,給她指明回去的路。
此地委實偏僻,梅清雪環顧四周,開門細緻入微檢查,現場毫無痕迹破綻,幹淨的地面還落了一層灰,像是久未有人進去過。
梅清雪沒有打破這布置好的現場,轉身離開,徑自陪伴在梅敏身邊。
夜間,梅清雪哄了梅敏睡下,窗被叩響,梅清雪打開窗台,上面出現一張紙條,寫着:一切妥當,夫人無須憂心。
梅清雪燒毀紙條,在窗戶縫隙夾進一張紙條,靜心等待。
不知過去多久,案台上的燭火半滅,夜深人靜,窗牖被再次敲響。
“是我,夫人。”少年低沉的嗓音傳進來,“您找我何事?”
梅清雪來到窗邊,感激道:“多謝。”
屋裡燭火昏黃,窗紙上倒映的人影亦是模糊,解自熙躬身站在窗台旁邊,注視着紙上人影,沒有說話。
漆黑的天際挂着一線月色,朦胧的月光撒在解自熙半張臉上,映出他眼底的血絲,下巴上的胡茬,沒有血色的嘴唇,蒼白憔悴的面頰。
梅清雪道:“你是如何處理這件事?”
解自熙聲線極為平靜:“自然是毀屍滅迹,隻有如此,梅小姐才不會有任何嫌疑,另我安排另一具屍體充當他的屍首,營造蔣焱回京遭遇意外跌落山崖的假象。”
他的心思委實缜密,這樣一來,衆人隻會以為蔣焱是摔死,而不是被殺死,硬生生把梅敏從這次事件中摘了出去。
梅清雪:“你一個人是如何完成這些事的?”
“我自然找了幫手,另外找屍體冒充的事我請了堂兄幫忙,此事重大,堂兄作為錦衣衛能遮掩不少,恐人懷疑,堂兄沒有出現。”
梅清雪蹙眉:“......能相信崔焰嗎?”
解自熙:“請夫人放心,堂兄自然可信,打個比方,就算有一日東窗事發,堂兄也會将罪推到自己身上。”
“對了,梅小姐遭遇此變故,定是受了不少驚吓,她眼下情況如何?”
梅清雪:“驚魂未定,但好歹比開始時好多了。”
“嗯,夫人無須再操心了,安安心心睡個好覺,好生安撫梅小姐,一切有我在。”少年的聲音充滿安全感,像一座可以倚靠的大山,為人遮風擋雨。
梅清雪怔然片刻,冷靜道:“好,敏姐兒的那支金钗......”
“在我手裡。”
“你帶了嗎?”
“帶了。”
“給我吧。”
解自熙從懷裡摸出金钗,放在窗台上,須臾。
梅清雪打開窗戶,視線之内隻有台上的金钗,沒看到解自熙的人影,但她感覺到他沒走,就在旁邊。
梅清雪收起金钗,松了一口氣,緊接着把折疊的衣袍放上來,餘光瞥見牆邊若隐若現的影子,柔聲道:“你的衣裳......真的很謝謝你救了敏姐兒,我無以回報,銘感五内。”
解自熙:“我并未救下梅小姐,是梅小姐自己救了自己,我隻不過是為她善後。”
“還是謝謝,你有恩于我們。”梅清雪頓了頓,“你有什麼請求,隻要我能做到,定會努力幫你完成。”
解自熙張了張嘴道:“沒有,我隻希望夫人您好好的。”
梅清雪一愣,原本她以為他會挾恩圖報,讓她接受他,可他沒有。
“你為何不出來?要躲在旁邊?”
解自熙低聲道:“我犯了錯,何況你不是說我們不适合再見了嗎?我怕我出現,惹您厭煩。”
梅清雪忽而語塞,莫名有些羞愧,道:“沒有那回事,你不必如此。”
他一直是個有分寸的孩子,那次意外也隻是沖動,她理解。
解自熙一言不發。
氣氛僵冷微妙。
梅清雪又道:“你來報國寺多久了?”
“早您前兩天。”梅敏告訴崔焰她們要去禮佛,崔焰随後将此事告訴解自熙,解自熙不敢出現在梅清雪面前,但敢偷偷跟蹤人家,解一解相思之情。
誰知看到梅清雪和嚴澈親親密密交談,又遇到蔣焱這糟心事。
蔣焱死有餘辜,怎麼不是因果報應呢?
“好好照顧自己。”梅清雪用長輩的關心口吻道,适才她聽出解自熙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很啞。
她關心人家可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一句“好好照顧自己”。
解自熙冷嘲,照顧好自己?他好想告訴梅清雪,而今根本沒辦法照顧好自己。
梅清雪關窗,解自熙拿起自己的衣裳,看着屋裡的燈火熄滅,又不知多久,解自熙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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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梅清雪就提前帶着梅敏離開,回家靜心休息,半路時,崔焰出現,梅清雪下了馬車,給兩人獨處。
不久,崔焰下馬車,梅清雪道:“有勞你了,崔二公子。”
“此事我也有責任,是我沒保護好敏兒。”崔焰非常自責。
“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那人會來找敏姐兒。”若是她能預知,定要帶上家裡的護衛,貼身保護敏姐兒。
男護衛終究有所不便,感覺女護衛更好。
崔焰握緊拳頭,其實梅敏來報國寺之前就曾要求他一起去,可他最近手頭正忙着給皇帝辦事,實在抽不出空,遂拒絕了。
梅敏生氣走了,兩人因此鬧了别扭,崔焰本來想辦好差事後和梅敏好好道歉,豈料梅敏遇到了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