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晌午時分,梅清雪和解自熙折返,一路無話。
彼時梅清雪仍是驚歎适才和解自熙的對話,那則故事帶給她的沖擊不小。
才出竹林,草坪那頭就傳來動靜,崔夫人和新來的一位貴夫人發生了争執,因着崔夫人身影擋住那位貴夫人面孔,是以梅清雪也不知道是誰。
待過去了,梅清雪這才看清貴夫人的臉,是安平伯夫人。
安平伯夫人瞧見梅清雪也不意外,畢竟她的兒子女兒都在這裡。
“明,哦不,你已經和明侍郎和離,現在隻是個普通百姓了,梅清雪,好久不見啊。”安平伯夫人姿态高高在上,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梅清雪不卑不亢:“民婦見過安平伯夫人。”
未曾和離前,依托明笙之,梅清雪得了三品诰命夫人,和離後,這诰命夫人的封号榮譽便被收回,她就隻是個白身,也不怪安平伯夫人倨傲輕蔑。
這京城絕大多數全是看人下菜碟的東西,梅清雪對此有所準備,并不覺得難堪窘迫,亦沒有那種從高處跌入泥濘的落差感。
安平伯夫人打量梅清雪,梅清雪悄悄對崔夫人道:“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崔夫人低聲,不服氣道:“安平伯夫人看中這塊地,讓我們搬走,我憑什麼搬啊,這地又不是安平伯府的,先來先到,我也不想得罪人,奈何她欺人太甚。”
梅敏對安平伯夫人沒有好感,小聲附和:“就是就是。”
梅清雪了解來龍去脈,斟酌言辭道:“伯夫人,我們很早便來此踏青遊玩,并在這裡紮營,孩子們也習慣在這邊玩鬧,若是搬走,多有不便,也會掃了大家出來的興緻,還望伯夫人見諒,淮水河畔這邊還有更佳的位置,若是伯夫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伯夫人您挑選一塊好地。”
安平伯夫人冷笑,蠻橫道:“我就要這塊地。”
兒子丢了世子之位,還被賊人打成重傷,至今還躺在莊子裡的床上,一個卑微的庶子承了世子位,風光無兩,安平伯夫人見不得庶子搶了世子之位,整天和安平伯吵,夫妻愈發不睦。
安平伯夫人心裡積壓滔天的火氣,這些日子脾氣大,看誰都不順眼,好不容易出來透個氣,結果看到兒子以前的未婚妻,高興地放紙鸢,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見狀,安平伯夫人胸口發悶,惱怒不已。
“來人呐,将她們幾個礙事的家夥給我攆走!”安平伯夫人懶得再說話,直接招呼帶過來的四個高大健仆。
眼看事情不妙,崔夫人打起退堂鼓,在他們之中也就解自熙和梅舒兩個男子,兩人比起這幾個健仆簡直就像個小雞崽子,怎麼打得過安平伯夫人的健仆?
梅舒将梅敏護在身後。
崔夫人和梅清雪交換眼神,梅清雪忙道:“伯夫人,請您消氣,不過一些小事何必動粗,我們——”
“夫人,我們不搬走,等會要吃飯了,我很餓了。”解自熙打斷梅清雪的話。
梅清雪:“自熙,你要作甚?”
崔夫人詫異:“解小子,你不會是想趕走他們吧?你可别亂逞英雄啊,咱們走得了。”
解自熙信步上前,從容不迫道:“放心,有事的隻會是他們,給我五息時間。”
解自熙負手而立,身姿挺拔,氣質冷冽。
安平伯夫人哂笑催促:“你們幾個愣着作甚?還不快拿下這個狂妄的小子?”
四個強壯健碩的仆從立刻沖向解自熙,梅清雪心口一跳:“當心。”
解自熙一面閃身避開拳頭,一面遊刃有餘回頭對梅清雪眨眨眼,複而目露冷光,以敏捷出色的身手三兩下解決了四個健仆。
剛好五息功夫。
解自熙拍拍手,轉而對安平伯夫人道:“伯夫人,你仗勢欺人、尋釁滋事的事若是傳出去,那你苦苦經營的名聲怕是要毀了。”
安平伯夫人咬牙切齒,眼神怨恨不甘。
到底當了多年的夫人,冷靜下來權衡利弊後她忍耐住情緒,轉而嘲諷道:“算了,本夫人就不與你們争了,這塊地也沒什麼好的,今兒出來踏青,結果遇到幾個晦氣東西,真是壞心情。”
安平伯夫人執扇,落井下石道:“梅清雪,都說是明侍郎厭棄你,所以才休了你,我以為你會離開京城,誰知道你竟然還有臉賴在京城,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你如今落到這般天地,可曾後悔與我安平伯府退親一事?若當初你們明家沒有退親,保不準我還能看在親家的份上拉你一把,畢竟我是真的很滿意明敏呐。”
安平伯夫人語氣中透出幾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解自熙瞥梅清雪,她神色自若,看來并未在意安平伯夫人的話,他松口氣,靜靜注視安平伯夫人,歪了一下腦袋,無聲嗤笑。
他折掰長指,指關節處溢出兩下骨骼碰撞的清脆聲響。
有時候他真的不想壓抑,殺光這些讨嫌惡心的人。
梅清雪淡淡道:“伯夫人,請你勿要信口雌黃,我與明笙之是感情破裂協議和離,另我并不後悔退親,沒有人會将女兒許配給一個斷袖。”
崔夫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