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舒一口氣,把差點漏出來的尾巴塞進黑袍:“我們先出去吧?海棠肯定擔心了。”
說着她邁步往前,不曾想才走了兩步便被藕絲一下拉回,她愣了愣,随後反應過來,她将人瞧着,幾番斟酌下扯住莫無衣袖。
“苦了你了和尚,現在時期特殊,你就将就我一些,我們就時刻保持一丈的距離,莫要遠了。”
她全然不曾察覺,那些羞赧面紅,就這樣在談話間被悄然撫平,而她對莫無的信任又多了些。
莫無被人拉着走,他看着走在他跟前的人,黑袍寬大,幾乎瞧不出她的身形,可依然能知曉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是認真。
幸千。
喉結上下滾動,咽下了這二字。
如此,便隻能在他一丈之内,不會有人瞧見也不會有人觊觎,唯有他,伸手便能将人攬入懷中。
門被倏地打開,風吹了進來,腰間有鎏金玉佩應風而動,輕巧翻了個面,指節卻攀附而來,将玉佩歸為正軌,風仍在,玉佩便不聽指揮,又要翻面,卻有一道靈力落下,玉佩便再不能動彈。
她信任的是他的假面,那他便戴上這假面,圍困自己,再圍困她。
體内暗傷倏地發作,他克制不住地咳嗽,她倏地回眸,眼眸關切:“是不是内傷發作了?我差點忘了,之前就聽見你在咳了,秦逸給的藥吃了沒有?”
他下意識搖頭,她便皺了臉上前:“靈丹拿出來。”
他依言拿出靈丹,她接過靈丹,倒在手心,接着分外不客氣地塞進他手裡,示意他咽下,靈丹入口即化,不必咀嚼便化作藥力流入丹田,接着流轉在身體各處,緩慢地,柔和地,修複着暗傷。
她仍在說着:“受了傷明明有藥都不知道吃,哪有人是這樣的。”
見他咽下丹藥,她于是放了心,重新扯着他衣袖往前走。
藥力如春風一般緩解着疼痛,在疼痛被緩解的時候是前有未有的輕松,這感覺讓人不自覺貪戀,讓人想再體驗一次,于是一次複一次,最終上瘾。
他倏地擡手覆在心口,正劇烈跳動着。
——
“幸千,你終于出來了!”海棠小跑着上前,她面上帶着擔憂,不敢去看莫無,隻來來回回将幸千看着,“你都進去一天一夜了,可把我擔心壞了。”
幸千連忙安撫:“沒事沒事,我隻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海棠見人确實沒事後才松下一口氣:“沒事就好。”
接着她又瞧見她身上黑袍:“怎麼穿了這個?這麼大。”
确實大,幸千衣袖長出了一大截,垂下來連指頭都看不見,她面上浮現不好意思,悄悄地從黑袍裡把自己尾巴揪出來,露出個尖尖。
“就,一點小意外。”
海棠驚得險些出聲,她連忙捂嘴,看了看不遠處的秦逸,接着湊近:“這,這是怎麼了?怎的尾巴都出來了?”
幸千把尾巴藏好,愈加不好意思:“所以說是意外,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提及此,她也跟着低頭:“雖說是意外,但好消息是隻要平穩過去這幾天,我耳朵也能收回去了,以後在外邊就不用穿鬥篷了。”
海棠聽言面露喜色:“那是好事呀,以後好看的頭花再不用被遮着了。”
好事?
幸千下意識回頭看向莫無,瞧見莫無也在看她時倏地收回視線,她面頰一紅,隻扯了扯帽檐。
這算什麼好事?于他而言是無妄之災吧。
海棠要拉她坐下,她記着一丈的距離拉着莫無一同,海棠想說些悄悄話,于是又拉着幸千往另一邊靠了靠,幸千于是又拉着莫無一同。
海棠終于抿出了不對勁,她遲疑着:“幸千,莫大師一定要跟着嗎?”
話音一落,那方的秦逸倏地笑出了聲,他穩好船舵,緩步走來:“如一宗已經不遠了。”
他坐下給莫無和幸千都倒了茶,視線流轉間瞧見了莫無的脖頸,他神色一怔,随後如常挪開視線,隻将茶推在二人跟前。
“一天一夜,二位定是口幹舌燥了吧?”
什麼口幹舌燥!才沒有!
幸千趕緊反駁:“不是不是,公子想岔了,隻是我身體出了一些問題,佛子他,他隻是給我療傷。”
對,就是這樣。
她笃定點頭,接着就瞧見秦逸似有所指,看向了莫無脖子,一旁雲裡霧裡的海棠也看了過去,接着面色一變。
幸千不明覺厲,也跟着看了過去,一串明晃晃的紅痕就這樣露在天光之下,任誰,都能瞧得見。
救命!忘了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