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兮渺在回宿舍的路上,全程都是夢遊狀态。
蘇婧比她更恍惚。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不然真的無法解釋,她突如其來說要追人的原因。在此之前,她還是“少女很忙,沒空懷春”的典型代表。
桑兮渺僵硬地轉過頭,滿眼生無可戀:“也許吧。”
蘇婧忍不住說:“那你還追嗎?”
“追。”
桑兮渺笃定地點頭。
雖然是一時沖動,但那也是她本心。
蘇婧想勸退她:“我可跟你說,盛時是SSR級别的,氪金、爆肝也拿不下的那種。”
前兩年盛時風頭鼎盛之時,有不少院花、系花追他,可從沒聽說過誰成功了。
後來他在校内的活躍度大幅減少,外界都傳,他要出國留學。
剛剛聽他和同學說,他畢業後打算創業,國是出不了了,但估計也很難把精力放在戀愛上。
且不提桑兮渺沒追過男生,即使她經驗豐富,也敵不過人家修無情道的呐。
何況她還在考研。
聽完蘇婧的一通分析,桑兮渺也不為所動。
“哪怕是1%的掉落概率,我也要争取。”
桑兮渺這人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執着,甚至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鑽牛角尖。
看上的東西,她就要得到。
她後悔的是,大庭廣衆,衆目睽睽。
很多尴尬的事在發生時沒感覺,在回想的過程中,記憶不斷添油加醋,于是愈發尴尬。
蘇婧自知無法使她回心轉意,也不再費口舌了,隻是好奇:“你就是看上他的臉?”
桑兮渺思忖片刻,說:“應該是他的‘樣子’。”
蘇婧沒聽明白。
“樣子”和“臉”有什麼區别,不都是圖色麼。
桑兮渺的想法有時确實奇奇怪怪得外人難以理解,即便是蘇婧,也不是次次能與她同頻。
但兩人之所以能成為摯交,并非因為心意相通,靈魂相似,而是基于對彼此的興趣。
蘇婧就是喜歡她的奇怪。
說是要追人,實際上桑兮渺壓根沒有計劃。
蘇婧指點她:“你先看看他朋友圈。”
桑兮渺在廣場上加了盛時的微信,他頭像是一張手繪的人物圖,沒有臉,名字更簡單,就叫Ten。
點進朋友圈,隻有一條杠。
好吧,沒對她開放。
蘇婧:“你問問他有什麼興趣愛好。”
桑兮渺在輸入框敲出一行字:你平時喜歡做什麼?
蘇婧:“會不會太幹巴了?”
桑兮渺在句尾加了個“呀”字。
蘇婧扶額:“……你發吧。”
盛時回複得挺快:沒什麼固定的,看心情。
桑兮渺:噢。那你明天做什麼?
盛時:你是要請我吃飯麼?
桑兮渺:不哇,我沒空。
蘇婧:“?”
她忍不住說:“我簡直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實芯的,怎麼這麼木呢?”
桑兮渺說:“但我是沒空啊,我要複習,還要畫稿。”
“你可以說,你沒空,但你可以擠出時間請他吃飯。你不制造見面機會,你怎麼追他?”
“也是哦。”
還沒發出去,對方的消息先抵達——
正好,我也有事。
蘇婧皇帝不急太監急地搡了搡桑兮渺,“找個時間約他啊。”
桑兮渺:那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盛時:不一定。
桑兮渺求助地瞟向蘇婧,後者說:“微臣無能,先行告退。”
桑兮渺咬了咬大拇指,在原地踱步,最後說:好的,你空了告訴我。
再附上一個乖巧的表情包。
這套流程應付甲方是綽綽有餘了,就是不知道追人管不管用。
幸好蘇婧不在旁邊,不然她能氣得兩眼翻成魚肚白。
桑兮渺當然不知道追人講究一個來回拉扯。
她這頭把話說死了,就算有那麼一絲絲情絲,也會被她扯斷。
但她記住了蘇婧說的一點:得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于是乎,從那天起,桑兮渺每天給他發早午晚安,發自己吃的什麼,發池塘的金魚,發天上的滿月。
起初,盛時要麼不回,要麼回得很敷衍。
她也沒打退堂鼓,锲而不舍地發着。
“路上碰到一隻好肥的金毛,她在樹底下大小便,真是世風日下,狗心不古。”
“你看這個,像不像一張外星人的臉?”
其實是食堂外面的排氣裝置。
“桂花應該是世界上最慷慨的花了吧。”
“最近下雨了,好像滿天的星星被打落下來。”
是一地浸在積水裡的桂花。
後來,盛時實在忍不住,問:你是把我這裡當日記本嗎?
桑兮渺:當然不是,日記是記錄,自己對自己;而我是在分享,當我的消息成功抵達的時候,就實現了from me to you,我和你産生了聯結。
盛時:乍一聽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不會有些霸道嗎?畢竟我是被動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