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的睫毛顫動兩下,呢喃聲混着滾燙的呼吸吐出:“顧沉……别爬那麼高……危險……”
七歲的顧沉踩着搖晃的木梯,伸手去夠樹梢的風筝。
小時候就可愛得讓人想抱在懷裡親熱的蘇洛在木梯下急得直跳腳:“風筝不要了,你快下來!”
但顧沉像是沒聽見,眼睛還是緊緊盯着樹梢上那隻搖搖欲墜的風筝,小臉上滿是倔強:“怕什麼?我厲害着呢!那是我給洛洛做的第一個風筝,不能丢!”
高鐵輕微的颠簸中,蘇洛的夢境愈發清晰。
顧沉伸手去努力夠那隻風筝時,木梯驟然發出嘎吱的聲響,顧沉整個人失去平衡,小小的身軀随着歪斜的木梯一起向一旁栽倒。
夢境瞬間切換成漫天飛舞的木屑,蘇洛看見自己拼命沖過去接住墜落的身影,兩個孩子在草地上滾作一團。
顧沉趴在他身上咯咯直笑,手裡還攥着那隻竹骨紮歪了的風筝:“洛洛,我的背好痛……你可要負責修好我啊……”
“下次不要這樣……危險……”蘇洛喃喃,聲音裡帶着責備。
卓也正在手機上查看接下來一周的訓練計劃,聽到蘇洛的呢喃,手指在屏幕上驟然停住,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他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不爽——或者可以稱之為嫉妒。
卓也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去查看蘇洛的狀況,隻是用一種略帶不滿的語氣回應道:“洛洛,别想那個家夥了,他都走了多久了,連一封信也沒給你寄過,你還惦記他什麼呢?”
說完,卓也感到心中更加煩亂。本來想趁這次旅行的機會和蘇洛表明心意,但這家夥軟硬不吃,無論自己怎麼暗示,他的榆木腦袋就是不開竅。
而且,顧沉那家夥都失蹤多久了,蘇洛竟然還對他念念不忘。雖然知道蘇洛是個重感情的人,但這件事還是讓卓也說不出的氣悶。
他收起手機,準備自己也好好休息一會兒,暫時抛開這件麻煩事。
高鐵緩緩駛入雲城站時,卓也才發現肩頭的重量異常沉重。他側頭看去,蘇洛蒼白的臉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透,卓也心中一驚,連忙伸手摸了摸蘇洛的額頭,灼熱的溫度讓卓也心頭一顫。
“洛洛?”卓也輕輕拍打蘇洛的臉頰,他卻隻是含糊地嗚咽了一聲。廣播裡傳來到站提醒,卓也沒來得及等車完全停穩,就一把扯下兩人的行李,單手将蘇洛抱起。
懷裡的身體燙得像塊火炭,卓也向出租車上車點狂奔,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到了急診樓大廳,護士量完體溫後倒吸冷氣:“40.8度!燒了好一會了吧,怎麼現在才送來!”
蘇洛在病床上挂上了點滴,卓也小心地用沾濕的棉簽潤濕他幹裂的嘴唇:“洛洛,好點了嗎?”
“阿也……”蘇洛的聲音沙啞,似乎還在呓語,卻又有三分清醒,“我夢到……”
“夢到你那個忘恩負義的竹馬了是吧?燒到四十度還在喊他名字,蘇洛,你可真行!”卓也把用過的棉簽用力折斷,狠狠扔進垃圾桶,“你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是誰在陪你。”
他嘴裡說着刻薄的話,卻抖着手幫蘇洛把被子掖好。
卓也正想坐在一旁的陪護椅上休息一會兒,病房門卻突然被人猛地推開。
顧承曦穿着一身正裝闖了進來,西裝革履的打扮與手裡拎着的保溫桶格格不入。他的臉上滿是汗漬,顯然是從停車場一路小跑過來的。隻是還沒等他把保溫桶放上床頭櫃,程雪舟就随後進了病房,目光凝在蘇洛的臉上移不開。
卓也“唰”地一下站起來,像頭護食的狼崽擋在病床前,一把揪住顧承曦的領口:“你來做什麼,還想挨打是不是?”
顧承曦被卓也揪住領口也不惱,反而挑眉笑道:“謝謝你上次讓洛洛在醫院陪了我一個星期,這次——你又想洛洛陪我多久?”
“上次是洛洛心軟……”卓也的手指驟然收緊,幾乎要把顧承曦整個人提起來,“這次你休想再占他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