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也背着已經睡熟了的蘇洛往酒店走，隐約可以看到溫泉酒店的輪廓時，背上的蘇洛忽然動了動腦袋，溫熱的呼吸掃在他後頸：“阿也，我自己下來走吧。”

“小懶豬睡醒了？”卓也故意颠了颠背上的人，聽見蘇洛倒抽氣的聲音又趕緊穩住，“其實你比我想的還要輕很多呢……馬上就到酒店了，回去之後還能泡一會兒溫泉再休息。”

“今天我們要不要喝點果酒？”蘇洛歪着腦袋提議，“我看見有青梨和桃子味的，待會兒我們可以試試……”

“好，不過我就不得不想起來你高中畢業晚會喝醉酒那次……”卓也還沒說完，就被蘇洛溫熱的手掌捂住了嘴巴：“不許再提把啤酒潑在光頭教導主任假發上的事。”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保證沒對别人提。”卓也剛脫離蘇洛溫柔的鉗制，就忍不住繼續打趣。蘇洛裝作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吵着要自己走回酒店。卓也蹲下身子，小心地把他放下，但下一秒就緊緊攥住蘇洛的手：“就算是自己走，也不能離我太遠。”

兩人就這麼牽着手慢慢走着，卓也用拇指反複摩挲蘇洛的手腕，直到對方耳尖泛紅才笑着松手。回到房間後，蘇洛在手機上迅速點單，侍應生很快送來幾瓶口味不同的果酒。蘇洛把花花綠綠的酒瓶放在木托盤上放在池邊，把白皙的腳尖小心地探入水池，撥弄着水面試溫。

“洛洛也太嬌嫩了吧，下來吧，溫度剛好！”卓也徑直走進水池，把蘇洛一把拉進水裡，水面頓時炸起一大片水花，水霧散去時，兩人的發梢都挂上了晶瑩的水珠。

“喂，這樣也太……我還沒準備好！”蘇洛踉跄着扶住池壁，咳嗽兩聲，“罰你先喝三杯，誰叫你突然拽我……”

“好好好。”卓也熟練地打開酒瓶，先給蘇洛倒了一杯遞過去，然後仰頭連飲三杯，“這樣總行了吧？”

“那你也慢點喝……”蘇洛托着腮用腳尖踢他小腿，揚起一陣水波。他伸手去夠最邊上的酒瓶，浴袍領口随着動作敞開些許，将卓也熾熱的視線牢牢吸住。

這也美得太犯規了吧？卓也咽下一口唾沫，看着蘇洛捧着酒杯小口抿着白桃果酒，感覺自己的喉嚨漸漸發緊。他仰頭又灌下半杯青梨酒，冰涼的液體劃過食道，卻無法澆滅胸口翻湧的那股熱意。

要現在就說嗎？

卓也望着蘇洛被熱氣蒸得粉紅的鼻尖，他正歪頭研究桃子酒的配料表，嘴唇上亮晶晶的，好像還沾着酒液。池底鵝卵石硌得卓也腳底發麻，卻比不上心髒快要沖破胸膛的震顫。他猛地灌下幾口酒，緩緩往蘇洛身側挪過去——如果被拒絕的話，就說是自己喝醉了開的玩笑。

卓也的膝蓋在水底蹭到蘇洛的大腿，激得對方慌忙縮腿時帶起一串水聲。他盯着蘇洛還濕潤着的唇瓣，喉結上下滾動：“洛洛……那個……其實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那就說啊。”蘇洛笑着用手揚起水花，濺在卓也發燙的鎖骨上，“平時我們不都是有話就說的，今天怎麼……舌頭打結了？”

“那個……洛洛，你可不可以先靠過來一點？”卓也懊惱地發現自己的嗓音像被水汽泡發了似的發飄，手指在水底悄悄攥緊浴袍邊緣，眼神時不時往别處瞟。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蘇洛撲哧笑出聲，卻順從地挪近半步，讓兩人的肩膀緊挨在一起，“現在可以說了吧？”

卓也小心地又往蘇洛那邊蹭了蹭，伸手扣住蘇洛的手腕：“洛洛，最近我一直在想，要是能永遠站在你轉身就能碰到的地方就好了……”

“就像現在這樣？”蘇洛自然地垂下手，和他交握在一起，“也不隻是現在吧，我前幾天整理東西的時候，還在老舊的筆記本的外殼夾層裡找到你偷拍我的照片……”

“那不算偷拍。”卓也試圖狡辯，“隻是你太容易出神了，壓根沒看見我在拍你。”

“還胡說。”蘇洛的腳尖在水底輕輕踢了他一下，“明明就是躲在圖書館書架後面偷拍。”

“嘿嘿……”卓也尴尬地笑了兩聲，轉身繞到蘇洛面前，用空着的那隻手攬住他的細腰，“其實，那個……我最近一直在想，要是哪天你突然談戀愛了，我該用什麼身份繼續待在你身邊呢？”

“就像現在這樣不行嗎？”蘇洛輕輕轉動手腕，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而且我們從小就天天在一起了。”

“可是我怕到時候我會成了多餘的那個。”卓也突然感覺喉嚨被青梨酒殘留的甜澀堵住，“我在想，如果我搶先一步，是不是就可以……可以那個。”

“那個？你說了這麼多‘那個’，我怎麼知道是哪個？”蘇洛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卓也，“阿也是想和我玩猜謎？你知道我最不擅長的就是這個……”

“其實……就是……”卓也緊張得臉頰發燙時，卻瞥見蘇洛的肩膀可疑地顫抖着，“就是……反正就是……”

“該不會是要說暗戀我十幾年？這種青梅竹馬電視劇的老套劇情？”蘇洛突然轉過身子趴到池邊拿酒，故意用腳後跟攪動池水濺起細碎水花，“要不要再喝點酒，然後一口氣把故事講完？”

“洛洛！”卓也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從後面把蘇洛整個人環在懷裡，“我是說……那個……其實……真的，咳咳，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沒有啊。”蘇洛撲哧笑出聲，足尖向後輕輕勾住卓也的小腿，“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啊。”

“要是我想有點不一樣呢？”卓也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他無法确定蘇洛是真的和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聽懂，還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絕？

“比如呢？”蘇洛用手指輕輕戳着卓也的胸口，“是表面上不一樣……還是心裡不一樣？”

“洛洛，你聽我說！”卓也突然閉上眼睛，猛地大聲喊出來，“其實、其實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歡你！小時候就喜歡！現在更喜歡！以後……以後也喜歡！”

“真是……吓了我一跳。”蘇洛像是小心思得逞般地笑了幾聲，伸手勾開卓也的浴袍系帶，“喂，阿也。你告白完……就準備一直僵在這裡當溫泉雕像？”

“因為你還沒答應呢……”卓也偷偷睜開一隻眼睛，“要你答應了才算的，從小到大你可沒少耍我……”

“還是你騙我更多吧！”蘇洛說話的時候噴出一陣白桃酒香，“不過你提醒我了，我想……我心裡可能更喜歡的是雪舟學長，畢竟他又溫柔又穩重，還那麼有才華，是大家心目中的頂級白馬王子！還有顧總也不錯，又帥氣又多金，而且他對我很……”

“不行！不可以喜歡他們！”卓也急得一把捏住蘇洛的臉頰，指尖陷進軟乎乎的腮肉裡，“程雪舟就會裝正經，其實一肚子壞水！那個顧承曦更是……更是壞蛋！要是有機會，我非得再打他一頓！”

“哎喲疼疼疼……”蘇洛被口齒不清地哼着，眼底漾着藏不住的笑意，“他們都很好啊，嘿嘿。”

“我不好嗎？”卓也想把臉黑下去，卻感覺全身血液都在往頭頂沖。

他顫抖着捧住蘇洛的臉，額頭抵着額頭小聲嘟囔：“洛洛，那個，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