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腳剛邁開腿,身後的孟令韬便攔住了他。
“跟我來。”
男人指節蹭了蹭他的手背。
孟希不自覺微微顫抖,跟上這位好大哥的步伐。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再度飄飛——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倘若沒有任何神秘力量給自己幫助的話,他幾分鐘之前怎麼可能靠着空白的大腦演奏一支高難度小提琴曲呢?
那種被指引的感覺……
孟希茅塞頓開。
會不會“嘩衆取寵”并不代表着嘲諷,而是他的任務名稱?
“唔!”
一股巨大力量打斷了他的思考。
孟希從始至終神遊,根本沒發現他被孟令韬帶出了會場。
男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掼在牆上。
偏僻而寂靜的走廊,連個影子都不見。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孟希來不及思考,喘息便受到了抑制,憋得整張小臉發青發僵,擰緊眉頭。
“我怎麼不知道你學小提琴?”
孟令韬虛與委蛇的一面破碎,惡狠狠地瞪着他。
孟希神色痛苦,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壁虎,掙紮都難。
男人猛地松開手,他就貼着牆壁突然跌落,手掌按住地面撐住身體,急促地喘氣,咳嗽不止。
“我、我隻是想給爺爺一個驚喜。”
孟希眼前仍是漆黑的,還未緩過神,虛弱地開口解釋。
而孟令韬精緻考究的皮鞋尖踏在他膝頭,冷笑出聲:
“你不會真以為這樣就能讨老爺子的歡心吧?哈哈哈哈。”
“雜種一輩子就注定是雜種,你再怎麼往上爬,也隻能當孟家的仆人,以後别讓我再發現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孟令韬腳下力道加重,孟希咬住下唇,還是沒忍住漏出一絲痛呼。
“你以為,自己這條命很值錢嗎?”
他的臉在孟希眼前放大。
孟希擡眼看向對方,心裡分明并沒有多少懼意,脊背卻瑟瑟發抖,嘴唇也跟着蠕動出聲:
“我再也不敢了。”
孟令韬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清楚。
原來兩個人不是關系不好。
這位同父異母的大哥恨不得捏死他。
孟希坐在地上緩了口氣,伸手撣一撣自己被孟令韬踩過的膝蓋。
“小提琴家,你在這兒啊?”
不知哪裡來的嗓音,孟希目光所及之處又多了一雙皮鞋。
他現在對亮面漆皮有很深的PTSD,不禁渾身一抖,半晌才仰起頭。
這次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士。
孟希認出來,他是演奏完第一個為自己鼓掌的那人。
“地上坐起來更舒服嗎?你還是如此有性格。”
那人笑着沖他伸出手。
孟希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搭上去,被他攙扶着起身。
“……謝謝你。”
“不客氣。”
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笑得和煦:“上次見你,你才這麼高,聽說最近去青松集團工作了?”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
孟希瞧着他的動作,卻在疑惑這人言語為何如此跳躍,他長高了跟去青松工作有什麼關系?
“嗯,是啊。”他敷衍開口,沒否認。
對方反而低頭,目光仔細地描摹着他的神情。
孟希不明就裡,回望過去,滿臉困惑:
“嗯?”
“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
完蛋。
孟希扯了下嘴角,不打算承認:“怎、怎麼會呢?”
男人也不打算退步,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神秘聲音:【楚逸的人……】
沒頭沒尾也聽不出情緒的一句。
“楚逸?”
孟希脫口而出。
頭頂的男人表情松動,緩緩後撤了半步。
“看來沒忘。”
楚逸眉頭輕挑,可孟希已經方寸大亂:“抱歉,我失陪一下!”
“怎……”
“衛生間,我需要去趟衛生間。”
孟希繞開他,逃命似的往一邊跑。
楚逸迅速伸手把他拽住,無奈地偏了下頭:
“在那邊。”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
孟希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進了廁所,呼出長長一口氣。
生存竟是如此的如履薄冰。
他累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神出鬼沒的系統倒還有點用處。
要不是它,恐怕自己剛剛就要被楚逸察覺到破綻了吧?
可是,“楚逸的人”,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這也是任務?暗示他要站隊嗎?
【能不能别總是打啞謎?】
系統:【你說什麼?】
洗手間沒人,這聲音隻能是——
孟希連忙在心中回應:【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戛然而止。
沒有動靜了。
【慢着!求求你啦,等會兒再走可以嗎!我有好多問題呢!】
孟希死馬當活馬醫,拼命呼喚着屬于他的系統大人。
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誰?】
【我是孟希呀。】
他如實回答,聽到似乎有人進入,準備鑽去隔間和系統慢慢聊。
但孟希非要掀起眼皮瞅一眼,透過面前的鏡子,恰好與身後的人對上視線。
那雙冷若寒霜的眼眸,讓他難以忘記。
真是倒黴透頂了。
“傅、傅總?”
他顫顫啟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