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知也收斂了笑意,“浮世宮是千年前的一處神迹,傳言其乃是神的宮殿,開則萬霞齊飛,閉則冷光入世,所以當時的人便以此規定白日與黑夜,每逢七月初七便在此殿前開壇祈福。”
“但在第一任魔尊上位之後,浮世宮便消失不見,如今更是連傳言都沒剩多少了,我倒是沒想到,司家本事如此大,能将這神迹重現。”
溫言初走上石階,順着盤旋的山向上走,“就算是神迹如今出現在這裡也是危險之物,更何況頭頂的這座浮世宮是倒挂的。”
“沒人知道浮世宮是怎麼出現的,當有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它已經矗立了不知多少年了。”裴不知難得聲音不帶笑意,“司家……”
之後兩人便不再說話,溫言初專心爬山,終于在浮世宮開門前到達了頂點。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純水晶造就的宮殿,淡藍色月光照在上面,令其更加神秘。
輕叩宮殿側門,周圍還是那幅景象,連一陣風都沒起,看來浮世宮并沒有歡迎外人的意思。
“等天亮吧,如果這個幻境是真的将浮世宮重現了,那天亮了門也就開了。”溫言初撩袍坐到地上稍作休息順帶欣賞美景。
如果忽略目前的處境的話,眼前的景色倒真算得上奇迹,也不知道這是幻境美化過的還是當年浮世宮就是這麼美。
周圍的一切都是水晶所做,看得久了擡頭望天,眼前一晃,月亮似乎也是水晶所做。
“别看太久,浮世宮的月亮最善惑人心神。”裴不知戳了戳他的側臉,淡聲提醒。
溫言初眨了眨眼,再看過去月亮還是原來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月亮忽然動了一下,淡藍色的月光開始往上收縮,這是浮世宮要開門的前兆。
随着月光徹底收回,身後的殿門發出了第一聲響,比日光先到的,是透過浮世宮殿門的微風。
溫言初攏住被吹起的頭發,眼睛盯着殿門,這一刻是漫長的,日升月落,全在這扇門間。
天邊響起了水晶碎裂的聲音,下一刻燦爛的日光傾瀉而出,而碎裂的水晶屑落在了他的肩上。
門開了。
“嗬——嗬——”
“闖入——殺——不留——”
漫長階梯站滿了怪物,華美的浮世宮裡飄蕩着怪物,日光恍若一劑毒藥,徹底喚醒了它們。
細膩的白瓷暴露在陽光下,反射出溫潤的光,而扭曲的人臉打破了這份甯靜,溫潤與瘋狂的拼接,這便是浮世宮索要的代價。
溫言初來不及震驚,一手撈過肩上的裴不知反手割下一隻怪物的頭,動作間他的手碰到了怪物臉上的白瓷,一陣陰冷爬上脊背,他當即收手一腳踹開怪物。
“這些都是什麼?之前從沒見過。”他揮劍劈開怪物的頭顱,嘴上還不忘吐槽,“裴不知,你到底給我安排了個什麼任務?這已經是我遇到的第二批了!再繼續下去,你就得給我收屍了!”
不知為何裴不知沒有出聲,隻是從他手裡探出個頭在混亂中為他指引方向。
“下不去了,台階上都是怪物,沖不出去。”他冷靜分析,“去浮世宮裡,一直待在這裡沒什麼好處。”
溫言初踹開怪物企圖拉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就被擋了下來,那些怪物似乎擁有智慧,能看出來他們想要做什麼。
越來越多的怪物往他的位置移動,一時間他雙拳難敵四手,浮世宮的殿門就在不遠處他卻難挪一步。
“這是,捅了怪物老窩嗎?”他手中的匕首早已化作長劍,但依舊擋不住這群不要命的東西。
密密麻麻的,空氣仿佛都不再流動,溫言初隻能感受到怪物身體裡散發出的陰寒,無數隻手摩挲着他的脖子和胸膛,尖利的指甲一用力便能戳穿他的身體。
天上的太陽太亮了,與月亮相比更為刺眼,也更為矚目,溫言初仰頭被日光刺了一下,體内力量開始翻滾。
原來浮世宮的太陽也不可直視。
意識開始模糊的那一刻,他拼盡全力将手中的小人扔了出去,“去吧,裴不知!”我可就靠你了啊。
“嗬啊!”
怪物的大叫直接喚醒了他的意識,再次清醒周身的陰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又愛又恨的黑色霧氣化成的鎖鍊。
“愣什麼神?”裴不知驅使着矮小的身體一把拽住溫言初的衣角,扯着他往浮世宮裡跑,“一縷神魂強度不夠,隻能幫你一次,先找個地方躲躲。”
溫言初順着他的力道往門裡走,又轉身順手給了那些怪物幾刀,短暫清出一片區域。
他彎腰撈起裴不知抓緊時間往浮世宮裡跑,連續躲過十幾隻怪物,他一步跨過殿門,誰知速度太快竟刹不住車,直直滑倒在地,就連懷裡的裴不知号小人也甩了出去。
“以後絕對不能住水晶做的宮殿……”溫言初捂着腦袋站起來,撿起裴不知繼續跑,邊跑邊補了下半句,“不防滑。”
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