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第二層。
地面塌陷後,他們重新跌落到新的地面。剛一落地,安第斯便意識到那種迷霧散去了,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昏暗的地宮,空氣中彌漫着郁結的濕氣。他的指尖點起火焰,照亮周圍,于是三人便看清他們的所在:
冰冷的石壁粗糙,石磚斑駁,一旁牆上的燭台早已熄滅,往前有一條筆直的通道幽深。而最令人在意的,是牆壁上、天花闆和地面爬着的藤蔓,呈現令人不安的深黑色,葉片焦枯,似乎已經枯萎。
而往後看去,更是有些驚吓:一根粗大的漆黑樹藤貫穿了牆面,讓牆壁崩裂、石磚碎開。它同樣已經枯萎,卻以那猙獰的姿态展現着威脅力,在這深埋的地宮中,給人以危險的餘悸。
萊妮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這就是第二層?”
她的聲音在地宮中回蕩,礙于巨大的濕度,甚至激不起回音。
伊諾森若有所思。他松開安第斯的手,猜測道:“這濕度....”
他話音還沒落下,就見安第斯指尖的火焰蔓延開,席卷他們周身,瞬間讓空氣溫度上升了不少,那點令人胸悶的濕氣也盡數消退:“小心些,那應該是巨樹揮發的汁液,可能有毒性。”
萊妮連忙捂住口鼻:“你不早說!”
伊諾森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向安第斯:“我們這下該怎麼辦?這裡看起來同樣是一座迷宮,還是一樣的尋找出口?”
安第斯沉吟一會兒。他的視線本是偏向一側的石壁,權當放空,忽地意識到什麼:“等等,那裡似乎有文字。”
三人于是就湊過去看。那是一行被磨損得相當斑駁的文字,歪歪斜斜,僅能辨認模糊的形狀。萊妮已經暈頭轉向了:“這是啥呀,看着不像是人話……”
“是古文字。”伊諾森說。
安第斯也點了點頭。在萊妮一頭霧水的視線下,他解釋道:“在很久以前,這片大陸上所有人類都使用一種語言。那也被稱作神明的語言。”
“光明神的教義,原版便是使用這種文字。不過,由于年代太遠,肯定會有遺失的地方。”伊諾森試着解讀石壁上的文字:“唔,我看看.....‘森林的暴君’?”
他下意識地用袖子擦了擦那塊牆壁,繼續艱難地辨認。
萊妮稀奇道:“好奇怪的描述。那些吟遊詩人不是一般都會把‘森林’作為生機和美好的意向嗎?”
“但在某些時候,它也能變得很危險。”安第斯猜測。
“如果樹木不加節制地生長,掠奪有限的資源,遮蔽陽光月亮.....那麼,似乎的确能被稱作暴君。”即使這是它的本能。
伊諾森也解讀出了更多的文字:“還有幾個字,是‘讨伐’和‘封印’,還有....‘消化’?”
安第斯愣了愣。他想起這座迷宮的由來,便是三百年前的神戰中,衆神封印地底巨樹的場所。前兩個詞并不奇怪,但“消化”指向什麼?
線索太少,尚且得不出什麼結論。他見伊諾森站起身來,拍拍袖子上的灰:“這個地宮的其他地方應該還有類似的文字,我們找找看吧。”
安第斯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幽深不見底的隧道:“一般來說,地宮都會設置許多機關,說不定還有鎮守的怪物。”
萊妮害怕地躲到他身後:“那個,安第斯,你會打架的吧?”
安第斯無奈:“.....我隻能說,我會盡己所能。”
他們順着隧道往前走。金發青年指尖的火焰照亮了四周,越往裡走,越能見無數枯萎的藤蔓盤踞在牆角。這些植物從堅硬的石塊中強行破出,就連形态都扭曲,卻要以猙獰的形态延續枝葉。也許,借由這座地宮,也能窺見三百年前的那場神戰縮影。
安第斯正想着,忽地聽見背後的萊妮驚呼一聲。她低頭一看,腳踝竟被一截枯綠的藤蔓緊緊纏住,與其他幹枯的不一樣,這根藤蔓上閃着細碎的熒光,而在安第斯拉弓射出箭之時,又迅速縮回牆壁之上,讓火焰僅是擊中了萊妮的腳邊。
不過這也把萊妮吓得夠嗆,一溜煙地跑到安第斯旁邊,害怕地抱住對方手臂:“哎喲吓死我了!怎麼還有活的啊!”
伊諾森瞥了眼她抱着的安第斯的手臂,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他很快把那點微妙的不爽抛之腦後,向萊妮伸出手:“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萊妮愣了愣,剛從腰間包裹中找出匕首,就被伊諾森一把拿過:“等等,你們神甫不是不能用武器——”
回答她的,是伊諾森拿着匕首,精準地對天花闆的牆角一抛!
刀刃射中牆壁,釘住了試圖在陰影中縮回去的那根枯綠藤蔓。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吃疼地掙紮兩下,身上的熒光暗淡下去,不動了。
萊妮大受震撼,安第斯也挑挑眉:“準頭不錯。”
“過獎。”伊諾森淡淡地說,他仰起頭來,觀察那被釘住的藤蔓:“很奇怪,這根的根系似乎在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