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紋趕忙推辭：“不敢不敢，柳先生能加入公司，對于我們真是如虎添翼啊。”

見兩人推來讓去、其樂融融，莫名的酸澀湧上李時澤的心頭，他對柳良的惡意又增加了幾分。

“柳先生既然藝術造詣頗高，想必是情感豐沛的良善之人，不知之前怎會做下逾矩之事？”

這話一出，李時澤頓時後悔了。

他本來想蛐蛐對方綁架了文紋和自己居然還好意思來公司上班，卻突然發覺自己這番話聽上去似乎指向的是柳良犯罪的事。

如果對方理解成了前者倒隻是李時澤在為自己鳴不平，若理解成後者，那他現在說這句話就顯得幼稚得不看場合了。

柳良何其機靈，立刻發現了李時澤話裡的歧義，在内心大笑，像是要和李時澤作對一般故意闆着臉：“曾經我也為此後悔得輾轉難眠，所幸文老闆用人不看出身，縱然我曾犯下彌天大罪，也好心給我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我怎能不為之感激涕零？”

換句話說，人家老闆都願意用我，你說那些話不是當場駁老闆面子？

李時澤急了，他趕緊瞟了一眼文紋，趕着對方反應過來前迅速道：“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指的是你幾個月前所做的事，我當然願意相信你心懷忏悔，隻可惜被無緣無故抓走的人是我……請你原諒我一時火氣上頭，畢竟我隻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人。隻可惜如今你好端端地坐在這裡，而我們卻連個道歉都沒有收到過。”

他有意要将柳良置于犯錯的位置，并幫助文紋回憶起之前的事。

柳良自然不能道歉，本來他與文紋之前的交流就心照不宣地沒有提綁架案的事，以免雙方尴尬，若是現在跟李時澤道歉，不僅是向名不見經傳的黃毛小子低頭，展現出自己的懦弱，還會跟文紋之間氣氛微妙。

給你道歉，那豈不是還要給她道歉，給你們全家都道歉？我以後别生活了，天天去道歉算了。

于是，面對李時澤的質疑，柳良隻是挂上一個标準的微笑，和藹可親地道：“想不到你對這件事如此耿耿于懷，記性倒是挺好。我就喜歡和你們這樣的青年打交道，你們身上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活力，總是能想到讓我耳目一新的點子。”

他說着說着就變成了前輩對于晚輩的贊許，仿佛将他倆綁走不過是學長的一個小玩笑。

這番試圖不痛不癢地将事情揭過去的話讓李時澤更為冒火，他還想多說，文紋的聲音卻突兀響起，打斷了他們：“今天就聊到這裡吧，得回去開會了。”

柳良點點頭，得意地掃了一眼李時澤因無法發作而異常兇狠的表情，跟着文紋起身：“最近可真忙啊，真是好久沒有回到這種平靜的社畜生活了。”

文紋笑了笑：“我們公司的工作量很大嗎？”

“那自然不會，比起我之前的工作輕松太多。”

兩人禮貌地和李時澤道别，并肩遠去，徒留下李時澤呆呆地面對空蕩蕩的涼亭不知所措。

等下——這就走了？

他轉頭望向文紋的背影，看着那個身影越來越小，後腦勺的馬尾辮輕輕搖擺，直到再也看不見。

這一刹那，他有一種被文紋排除在她生活之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