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尾巴不偏不倚,剛好掃在了楚逸露出來的那一截脖頸上,還蹭了幾下。
感受到絨毛的搔癢,楚逸像是忽然被喚起了什麼記憶,猛然停住了腳步。
他怎麼能退縮呢?
奶糖還在等着藥救命!
他深呼吸一口氣,輕輕把裝着奶糖的籃子放在地上,硬着頭皮沖了上去。
敲個門而已,敲完就跑。
以楚逾白的身法,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那可怕的藥力!
楚逸速度太快,步離行甚至都沒來得及出手阻攔,就看見他轉瞬到了門前,敲響了大門。
慕恒:“?”
瘋了吧,知道會變傻還往前沖?
楚逸強裝鎮定,袖中手指緊緊捏着衣料,隐隐爆起青筋,神色依舊淡淡:“救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師兄肯賜藥,逾白日後定有重謝。”
你要什麼都行,隻求千萬别把我藥傻啊啊啊!
慕恒慵懶搖着的尾巴一頓。
想不到楚逾白看着道貌岸然,對小動物倒是很有恻隐之心。
勉強還算個人。
門内沒有反應。
短短的幾秒鐘,楚逸已經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逃跑的路線。
萬事俱備,隻欠拿藥。
就在這時,緊閉已久的大門忽然開了。
楚逸下意識一抖,隻見門内傳出了陣陣青煙,煙雲之上穩穩托了一青白布囊,在離開門的那一刻“吧唧”掉了下來,好像在說:
滾。
快滾。
門又關了。
楚逸松了口氣。
步離行也松了口氣。
“青讓醫術奇高,脾氣卻古怪,平日裡連病人都不願意見,都是隔着門診的。”
回去的路上,步離行瞥了眼小貓,道:“虧的小東西不是人,他才肯直面病貓,出手相救。”
慕恒:“…”
你才不是人。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是病貓了?
他危險地弓起身子,後背繃得極緊,口中不斷發出呼噜聲。
--那是野獸即将發起進攻的信号。
正在這時,一隻柔軟溫暖的手覆了上來。
那手上似是塗了什麼藥膏,冰涼涼地敷在傷口上。傷口得到撫慰,刹那間連帶着整個身子都舒适了。
慕恒舒服地卧了下來,不知不覺軟下身子,依偎在那人手掌心,偏頭去蹭對方的指尖,然後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醒悟過來。
他堂堂魔界至尊,怎麼能…
怎麼能沉溺于楚逾白的撫摸呢?!
“你很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步離行嫌棄地看了貓咪一眼,啧道:“掉毛掉個沒完。”
楚逸神色淡淡,玉白的膏藥貼在修長如玉的手指上,竟也被襯得黯淡了幾分。他撣了撣指尖的毛,将貓咪緊緊摟在懷裡:“嗯。”
當然喜歡了,誰不喜歡毛絨絨!
若有所思的步離行:“哦。”
被摟的喘不過氣來的慕恒:“…”
弱小無恥的修仙者,趁他受傷時竟試圖動手動腳!
慕恒再次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那狗屁大夫開的藥膏還有用。才一會兒的功夫,慕恒的傷就好了大半,力氣也大了不少。
才幾下而已,還真讓他掙脫了。
跳下去後,慕恒跑的頭也不回。
等本座重回巅峰,定要夷平這破山!
“奶糖!”楚逸礙于貓咪身上有傷不敢硬箍,眼睜睜看着它從自己手上跑掉,轉瞬鑽進山林裡 ,心裡頗有些受傷。
果然貓主子都是有脾氣的,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就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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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在林中散起了步。
一來找找魔尊的蹤迹,二來也擔心受傷的小貓。
“沒出息。”
步離行黑着臉,甩下一句話走遠了。
楚逸:“…”
你這種凡人,是不懂我們毛茸茸愛好者的快樂的。
修真界主要分為一苑四派,仙苑主掌界中大權,地位尊崇。其餘四派分别是千隐峰、九星島、桃花門和流明巅,其餘還有些不出名的小派,平日裡相安無事,吸納天下修仙弟子。
千隐峰獨處東南,是這裡唯一一座蘊有靈氣的山脈,距離這裡最近的門派也有上千裡。
同那些愛好交流的門派不同,這裡常年罕有人迹,隻有數不盡的動物會來此栖息,倒也頗為壯觀。
千隐峰靈氣充足,十分适合修仙。楚逸嘗試着調動了幾次,發現楚逾白的身體裡也蘊藏着萬千靈力,但又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似的,無法全力使出。
為什麼?
可能是楚逾白設了什麼限制,不讓除自己以外的人調動太多靈力吧。
靈力靈力使不出,說話說話沒個活人。
楚逸心中有些苦悶。
他笨拙地引靈力化了筆和紙來,嘩嘩幾下給阿兄寫了封信聊表思念,然後小心翼翼收了起來。
“阿兄親啟…楚逸留。”
想家。
往常在家中,兄長都會陪他聊天讀書,再不濟也有街坊小伴一起遊玩,吵吵嚷嚷熱鬧的很。現在呢,峰上師兄各個性情古怪,唯一能給他安慰的奶糖也跑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楚逸喪氣地癱了下去。
下一秒,他如同彈簧一般跳了起來,驚恐無比地看着腳下完全赤裸、絲條不挂的人,恍惚間以為自己進了什麼少兒不宜的地方。
什、什麼東西!